行走刀锋

tongzhuan365

　　一、街头撞车

　　黄昏时分，松江街口发生了一起撞车事故。刘强开的奇瑞撞到了一辆宝马身上！

　　奇瑞撞宝马，如同野鸭子亲白天鹅，档次是低了点。刘强下车正准备道歉，不料宝马车上“噌”地跳下个男子，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张口就骂：“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眼睛瞎了还是腿瘸了？'，对方这一骂娘，刘强的火气也上来了，抬手抓住男子的手腕来个反关节，只听“哎哟”一声痛叫，男子双膝一弯，跪下了。刘强又挥起巴掌，狠狠地抽向男子的脸。

　　“住手一”不待巴掌落下，宝马车里又走下个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脸上清瘦，可肚子圆滚滚地像怀胎七个月。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强，冷不丁地问：“你是强子吧？”

　　刘强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反问：“我们认识吗？”一股酒气喷到了中年男子的脸上。中年男子拍拍刘强的肩，呵呵一笑：“强子，我是大伟啊。才五年不见，你怎么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大伟？刘强睁大眼睛细看。没错，是何大伟。五年前，他们都住在市郊的平房区，是一街之隔的对门邻居。等到平房拆迁，街坊们相继在市区买了房，也便分开了。

　　“何大哥，真是太巧了。走，我请你喝酒去。”刘强摇晃着拉住何大伟的手要走，不料，一名快速赶来的交警拦住了他的去路，要求出示驾照。刘强冷哼：“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让我拿驾照？”交警严肃地说：“我是警察。我怀疑你酒后驾车——”

　　“你警察？我还警察呢！”刘强掏出警官证在交警眼前一晃，“这不是假的吧？”

　　交警伸手要取，刘强肩膀一沉顺势一顶，交警猝不及防，被撞得趔趔趄趄，一屁股跌坐在地。“就你这两把刷子也配当警察？”刘强正嘲弄地说着，交警已举起对讲机报了警。刘强两步赶去，抢过对讲机摔了个稀烂。何大伟见事情越闹越大，忙劝刘强。刘强却把他往车里一推：“你快走，这事我来处理——”

　　走？往哪儿走？眨眼间，警笛声响成一片，四五辆警车将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刘强被带回了警队，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停职反省，写检查。

　　一天晚上，刘强正泡在酒吧，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何大伟走来，坐到刘强对面关心地问：“强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刘强苦笑了一下，突觉眼窝里热热的，赶忙扭转身。但何大伟还是看到了，一行泪水顺着刘强的脸颊流下，无声地落进了酒杯。

　　“强子，我们是在一条街上长大的，虽然我比你大6岁，可也算是好哥们。我觉得你能进政府机关当警察，应该好好干。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头脑一热就打架——”何大伟说起了往事。的确，处在青春期的刘强很聪明，但个性叛逆，经常跟在何大伟的屁股后惹是生非，还在一次打架中被打掉了颗牙齿。幸好不是门牙，不然那可要“影响市容”了。后来，何大伟去了外地做生意，刘强也考上了大学，被闹得鸡飞狗跳的街道才平静下来。刘强的脾性如何，何大伟心里最清楚。可不等他说完，刘强便霍地站起，红着眼睛狠狠地摔了酒杯，拖起何大伟的手就走。

　　“去哪儿？”何大伟不由一怔。刘强没有回答，径直奔出酒吧，不管不顾地横穿马路，三五分钟后，刘强拉着何大伟走进了医院。在一间特护病房里，何大伟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女孩竟是个植物人，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她叫林秀，是我的女朋友。三个月前，两个歹徒抢劫珠宝店，挟持了林秀当人质。本来，我已经摸到跟前，完全能救下她，可带队的领导却让狙击手开了枪。简直太可笑了，子弹没击中歹徒，却打中了林秀！”说到这儿，一脸恨意的刘强看向窗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尽管我是警察，可我比任何人都更恨警察！”

　　更恨警察！这几个字是从刘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着都让人感到心头阵阵发冷。

　　二、紧急来电

　　停职的日子，刘强除了守在医院，默默地看着植物人女友外，就是泡酒吧。这天深夜，刘强喝了酒，正在街上晃，手机突然响起来。

　　刘强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救声：“强子，快来帮我，有人要杀我！”刘强含含糊糊地问：“你谁啊？有人杀你你找我干吗？报警找警察啊。”“我是大伟啊。我就藏在松江边的小树林里——”

　　“何大伟？’刘强来不及挂断电话，拔腿就往松江江畔跑。别人不管，何大伟不能不管。两天前，医院要求缴纳护理费，已经身无分文的刘强想到了卖车。那辆奇瑞买的时候才花了4万，出车祸又撞坏了车头，卖不了几个钱。可何大伟二话没说，甩过5万块拉走了车。如今何大伟遇到麻烦，他怎能袖手旁观？

　　二十分钟后，刘强跑到了江畔。由于夜色昏暗，树林又密，根本无法找到何大伟。着急之下，刘强忙打何大伟的电话。可刚一接通，一个黑影一晃，锋利的匕首就架上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传来低哑的声音：“把手机拿过来！”，刘强扫了一眼，是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想制服他，不那么容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照办，等待机会。“大块头”接过手机，恶声恶气地说：“何大伟，这人是你找来的吧？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要再躲躲藏藏地装缩头乌龟，老子废了他！”“你们别乱来。他可是警察！”，何大伟在电话里喊。“大块头”鼻孔出气：“少拿警察来唬我！你听好了，就三分钟！都说你仁义，讲哥们义气，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说完，“啪”地挂了机。

　　刘强镇定地问：“哥们，你和何大哥有什么过节？至于动刀动枪的吗？”“大块头”冷声说：“我们的事你他妈的少管。刚才他说你是警察，你到底是不是？”“没错。以前我是警察，可现在被停职了。”不料“大块头”倒懂得不少，说：“停职不等于撤职吧？既然你承认是警察，留着你，只能是招惹麻烦！”

　　恶叨叨地说着，“大块头”手腕也加了力。刘强感觉到脖颈上一热，锋利的刀刃已割破了皮肤！就在危急之际，何大伟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你放了他。他和我们没关系——”可不等何大伟跑到跟前，附近的低矮灌木丛里忽地跳出两个人，抓住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打！借着黯淡的星光，刘强看到何大伟抱着肚子蜷缩在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满脸是血！

　　“住手。别打了——”刘强想挣脱，但看着他的人猛地挥起刀把，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咕咚”，刘强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人昏了过去……

　　三、危险游戏

　　等刘强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刘强是被颠醒的。勉力睁开双眼，左右一瞅，他看到自己坐的位置，是一辆中型客货的副驾驶位。座椅后面，何大伟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手腕上多了一副锃亮的手铐。

　　“这是去哪儿？”刘强晃晃生疼的脑袋，这一动，顿觉后背一痛，坏了，后背顶着一把尖刀呢！司机乜斜着三角眼，冷冷地说：“你放老实点！等我们到了地方，拿到何大伟欠我们的东西，我们会放了你。”

　　拿东西？拿什么东西？刘强狐疑地看向车窗外。此时，客货已驶出了城区，正颠簸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何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强问。何大伟一脸的苦笑：“强子，实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原来，何大伟这么多年做的是玉石生意。说白了，就是赌石。关于诡异莫测的赌石，民间古来就有“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衣”的说法。当年，何大伟一到中缅边境，便遇到一群翡翠商围着一块石材转来转去，因捉摸不透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玉种，都不敢轻易下赌。何大伟想试试运气，便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押上去，买下石材当众开石。何大伟做梦都没梦到，第一次下赌他就来了个碰头彩一石内竟然藏着浑然天成的“擎天柱”！而且这块“擎天柱”玉种极佳，碧绿清澈，晶莹耀眼！要知道，一百块石料里也难找出一块这样的柱状玉来！“擎天柱”一出，何大伟转手就卖了10万。可后来运气越来越背，甚至到了无钱买璞石的境地。几周前，何大伟开出30万空头支票，从一个名叫赵二虎的老板手里骗了几块石料。本以为能开出天价玉石来，谁知石材一开，里面只有一层薄玉，连一千块钱都不值！没辙，何大伟只好脚底抹油，开溜。躲了几天，可还是被抓住了。

　　“没想到何大哥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经历，拍成电影肯定卖座。”刘强唏嘘，又问，“那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何大伟无奈地说：“去我藏玉的地方。我在山里偷偷藏了几块好玉，留着做退路用的：可为了保命，只能拿出来给他们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我？”刘强接着问。何大伟叹口气，愧疚万分地说：“都怪我嘴欠！不该说你是警察。这儿是中缅边境，总有毒贩子运毒，过往车辆检查得紧。他们绑架我，怕出事，就想借你的警官证给打打马虎眼。强子兄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也说了，只要玉石不要命。玉石到手，他们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唠叨够了吧？快闭嘴！”坐在刘强身后的“大块头”喝住何大伟，又压低声音对刘强说，“现在该你出面了。看到没，前面就有一个路卡。你要敢耍花招，我先废了你！”

　　大块头说着，刀尖下移，已扎进了刘强的腰眼里，隐隐作痛。刘强抬头看去，百米开外，果真有几名警察在执勤！

　　四、螳螂捕蝉

　　客货放慢了车速。执勤警察走到车窗前，正要上车检查，刘强亮出警官证，又指指戴着手铐的何大伟说：“我们是松江市公安局的，带人犯去取证。这是我的证件。”执勤警察看看证件，痛快放行。过了路卡，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客货终于钻进了山谷，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他妈的，这地方还真难找！”“大块头”骂骂咧咧地将何大伟推下车，押进了山洞。刘强则由另一个家伙看着，和司机留在了车里。隐隐约约地，刘强看到山洞里有个人出来把他俩迎了进去。四处瞅瞅，刘强问司机：“这是什么地方？”“问那么多干吗？你不是想把小命永远留在这儿吧？”他晃晃寒光闪闪的尖刀，嘲弄地说，“真有意思，以前我给赵大哥当差，净被警察抓，没想到今天也抓了把警察！”“哥们，我早跟你们说过，我被停职了，已经不是警察了。”刘强笑着说。岂料对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将尖刀架在他的颈动脉上：“少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想跑，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一个多小时后，“大块头”又押着何大伟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何大伟赔着笑，战战兢兢地问：“兄弟，玉石你都拿到手了，你就放了我们吧。”“放了你们？我放了你的血做豆腐！”“大块头”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上车，等回到松江再说！”何大伟哭丧着脸，继续央求：“是我骗了你们，欠你们的钱。强子兄弟和这件事无关，求你们先放了他——”“放屁！路上要还碰到警察，你们俩还有用。绑架是重罪，我们可不想蹲‘笆篱子’！你要再罗嗦，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何大伟吓得一哆嗦，看向刘强：“强子，真难为你了——”“都是朋友，谈不上。再说倒腾玉石也不违法，这个忙，我帮。”刘强说得很诚恳。

　　上了车，原路返回。由于来的时候都碰过面，这次执勤警察连车都没让停便放了行。顺顺利利地回到松江，“大块头”吩咐司机开到一片棚户区内，把刘强和何大伟关进一间破败的屋子，绑了起来。“大块头”用刀拍拍刘强的脸：“兄弟，多谢你陪我们走了这一趟。你们要是命大，没准儿会被人发现，救你们；要是饿死在这里，也只能怪你们命不好！走——”

　　“大块头”领着几个兄弟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刘强突然笑了：“走？你们往哪儿走啊？门口可有警察守着呢——”

　　话音未落，就见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快速冲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大块头”等人。何大伟一看，惊喜大叫：“警察同志，快来救我们——”

　　警察没走来，刘强却手腕一拧，看似勒得又紧又狠的绳索瞬间散了，刘强叫道：“何大哥，我来救你。”何大伟一怔，随即夸赞说：“强子兄弟，你不愧是警察，功夫真不错。我还以为会饿死在这儿呢！”刘强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我功夫好，而是你的兄弟发了善心，故意绑松的——”

　　“你说什么强子，谁是我兄弟？”何大伟问。刘强指指门口：“你看，那是谁？是不是你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个人？”何大伟愣愣地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呆了。在山洞里迎接他们的那个人在门口，被俩警察押着。

　　“何大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玉石商人，你的传奇经历也是杜撰的，你的真实身份是毒贩！你利用我的警察证帮你运毒，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你这男一号的演技太蹩脚了。其实，我们早就怀疑你在贩毒，只是证据不足。还记得那次撞车吧，那是这出戏的序幕，是队里特意安排我接近你的。因为我们以前关系不错，在一起混过。接下来，我打警察，让你去看我的女友——当然，我女友变成植物人不假，不过不是警察打的，而是被两个吸毒成瘾的瘾君子害的，所以，我恨毒贩，我发誓要抓尽天下毒贩——我这么做，是让你相信我恨警察。结果，你真的相信了，并别出心裁地使用苦肉计，上演了这出运毒大戏！”

　　“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说我是毒贩，毒品在哪儿？”何大伟歇斯底里地喊。

　　刘强摆摆手，接着说：“那晚被人绑架，他们打你，我注意到从头到脚，只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打，是你的肚子！踢打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肚子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们没有，他们有意躲着你的肚子。我就想，你的肚子肯定有问题。进了山洞，你也不是去拿什么玉石，而是往肚子里填充毒品吧？还有，回到这儿，你的手下把你捆绑得很专业，却把我绑得很业余，为什么？目的是等他们一走，我挣脱后好救你，以便于你安全转移毒品。我说得没错吧？”刘强一把扯开何大伟的衣服，露出了圆鼓鼓的肚子！顺着腋下往下一拽，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何大伟腆着的大肚子，竟然是假的，是仿真的，不细看，绝对看不出破绽，而里面，并排码放着一包包白粉！

　　何大伟彻底蔫了，绝望地耷拉下了脑袋。在被警察押走的当儿，他又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刘强：“可我不明白，警察是怎么找到山洞，又找到这儿来的？我们把你打昏后，浑身上下，连你的衣角都检查了个遍，没发现有跟踪器。”

　　“哈哈，你能利用假肚皮，难道我就不能利用假牙？你忘了，跟你混的时候，我被人打掉过牙齿——”刘强嘴巴一张，摘下一颗假牙来。

　　里面，安装的是跟踪定位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