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母亲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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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所有学识仅限会认自己的名字而已。但那些充满人生智慧的民间俚语，母亲却能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坦率地说，母亲并算不上慈母，儿女一旦犯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对此，母亲还“振振有词”：“宠狗上灶，宠儿不孝。”还说：“瓜藤靠牵，小孩靠引。”

　　记得四五岁的时候，经不住甜蜜的诱惑，偷摘了别家的一个桃子。母亲发现后，自然是一顿饱揍，然后开始训导：“偷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臭名背到老。”就连馋嘴邻居的一个馒头，接了别人一个糖果，母亲也要训斥一番：“要的糖不甜，要的醋不酸。”

　　上学后，母亲又天天在耳边念叨：“学问学到肚，老鼠偷不走。”同时，母亲又严禁我们兄弟三人抽烟喝酒。母亲的理由是：“抽一辈子烟烧一辈子手，喝一辈子酒，丢一辈子丑。”后来，我们都手不沾烟，偶尔喝点小酒，也从来不敢在外丢丑。

　　再后来我结婚了。妻子贤淑能干，母亲很是满意。所以，常常跟我敲边鼓，让我要珍惜眼前的幸福：“苗好谷一半，妻好福一半。”

　　几年前，我重拾爱好写起小说来。我就把鲜活的“母亲语录”引用进去，为文章增色不少。几年下来，我先后出版了两部小说集，并加入了省作家协会。看到儿子的学问果然没有被“老鼠偷走”，母亲自然高兴，但还是不忘提醒我要谦虚：“烧火要空心，做人要虚心。”告诫我要学会低调：“猪大值钱，人大不值钱。”

　　去年，儿子考上了名校的博士研究生。当了博士生的奶奶，母亲笑眯眯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家有万亩好良田，不如儿女站人前。”听了这话，我在心里直嘀咕：我出书入作协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起这句话呢？

　　母亲现在已经八十多了，耳朵虽有些背，但精神依然不错。每次回家，我都喜欢坐在她身边，听她唠嗑儿。一旦听到一句精彩的“母亲语录”，就赶快拿手机记下——每每这时，我就会想起一句“孔子语录”：“家有一老，如有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