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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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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7 11:16: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1。以生命为代价的钻石

  钻石在阳光下能反射出夺目的光芒,但它本身是没有色彩的。然而,有一枚奇特的钻石,正中心有一粒米那么大的地方有颜色,上面大部分是橘黄,下面有一点儿红,通过钻石多棱面的扩散,显得色彩缤纷,煞是好看。拥有这枚神奇钻石的,是一位叫斐纳的犹太富商。

  1941年,斐纳的家乡沦陷了,为了逃避德国纳粹的种族清洗,斐纳带着妻子和女儿逃了出来。

  他们乘坐的邮轮刚进入太平洋的南海领域,就遭到了日军战斗机的狂轰滥炸。邮轮沉没了,大批乘客葬身海底。斐纳一家人幸好抢到了两只救生圈,一只搁贵重财物,另一只一家三口扒着。

  搁放行李的救生圈很快被落水的一个难民抢走,斐纳奋力去夺,那人掀掉了救生圈上的行李包。斐纳的妻子见状,一把拽住了行李包,沉重的包裹坠得她直往下沉,带翻了救生圈,女儿顿时失去了救生圈的依托,一连呛了好几口海水。关键时刻,斐纳的妻子松开了救生圈,沉重的行李包拉扯着她,直往海底沉去。她在水里打开了包,摸索着找到装有那枚神奇钻石的精致木盒子,奋力将那只小木盒往上举了起来,自己却再也没露出过水面。

  父女俩在海面沉浮了两天,就在奄奄一息,快要绝望的时候,被一艘渔船上的中国渔民发现了。

  渔船返港,渔民将这对外国父女送到驻防在当地的一支国民党连队,连长命令手下给他们安顿好,自己忙着打电话与上级联系。

  士兵们从没见过像斐纳女儿那样美貌的洋妞。炊事员提着水桶,送去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后,好几个士兵跑过去扒门缝偷看。

  洗澡的地方被拉起了布幔,他们只看到布幔外面的斐纳,斐纳手里捧着一只打开了的小木盒正在垂泪,盒子里搁着的那枚钻石在油灯下色彩斑斓,熠熠生辉。

  唐有田是连队里的一名排长,他见几名士兵偷窥别人洗澡,操起一根棍子就要过来教训他们,吓得这几个士兵一哄而散。

  但不久,其中一个士兵又悄悄溜了回来,继续躲在黑暗里偷窥屋内,这时布幔外面换作了斐纳的女儿,她也捧着钻石流起泪来。

  士兵用匕首拔开门栓,猛地闯了进去。斐纳的女儿还没回过神来,钻石就被抢走了。等她惊醒过来,大声叫嚷,那名士兵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斐纳父女神色慌张地去找连长,连长立即将全连的士兵集合起来,让斐纳的女儿辨认抢东西的人。斐纳的女儿挨个儿看这些士兵,直摇头。连长让各排清点人数,结果只有唐有田排里有个叫二歪的士兵不见了。

  无疑,是二歪抢了东西逃走了。连长意识到事关重大,生气地责骂唐有田,命令他连夜带人去追二歪,无论如何,要将他连人带物捉拿归案。

  二歪逃往何方,毫无线索,唐有田只得以营地为中心,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往四面八方寻找。很快,传来消息,在营地东边的树林里发现了二歪丢弃的枪支和军装。唐有田立即集合队伍,往东追赶。

  一直追到天亮,到了离孝川县城10多里地的地方,唐有田不敢再往前追了。孝川县城里驻扎有大批的日军,唐有田正打算打道回府,前方发现了二歪的身影。唐有田命令大家全力扑上,无论如何要生擒二歪,连人带赃物一并带回。

  二歪当兵前曾在家乡的珠宝店当过伙计,发现斐纳的钻石是值钱的东西,他早就有开小差的打算,于是抢了钻石打算逃回家去。二歪猛地看见身后和左翼有二三十个过去的弟兄包抄过来,吓得他撒腿跑出树林。

  唐有田带着弟兄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越追离孝川县城越近,一时半会儿又追不上二歪,唐有田只好开枪了,一枪打在二歪的腿上,二歪身子一歪,滚进了一条小水沟。唐有田命令手下合力包围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枪响,一名士兵中弹,倒下了。众人连忙就地卧倒,枪声更加密集地响起来,打得他们身边尘土飞扬。

  原来,他们早已进入了日军的地盘,日军的潜伏哨早就发现了他们,一小股日军在前面布下口袋阵,只等他们进入。唐有田射击二歪的那一声枪响,让日军误以为国军发现了他们,就开火了。

  情急之下,唐有田只得命令士兵匍匐前进,只要从二歪身上搜回被抢的东西,就立即撤退。但往小水沟靠近的士兵都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下来,又接连有几个士兵中弹。唐有田只得下令撤退。他们眼睁睁地望到,日军活捉了二歪,二歪高举着双手,一瘸一拐地被日军押走了。

  2。眼皮底下的偷偷打捞

  二歪被押往孝川县城,在护城河边,正碰上带着大批日军出城增援的中村少佐和带领伪军的伪军大队长雷震。中村少佐是驻扎孝川的日军最高指挥官。

  日军将二歪押到中村面前,中村问二歪,国军为什么会出动一个排的兵力追捕他。

  翻译官袁敬怀将中村的话翻译给二歪。形同落汤鸡的二歪扑通一声跪下了,他此时只求保命,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可怜巴巴地说:“都是为了这枚钻石,这是我从一个外国人那里偷来的。只要皇军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将这宝贝奉献给皇军。”

  伪军大队长雷震赶紧上前,从盒子里拿起那枚钻石,将它交给了中村,中村拿在手里,把玩欣赏了一会儿,便猛一下将钻石攥在掌心里,沉下脸来:“我最恨偷盗之人,你这样的鼠辈,还想我饶你性命?”

  话音未落,中村手一扬,一道白光划着弧线,咚的一声掉落在护城河里。中村杀气腾腾地骂:“一枚钻石就想收买我?你将皇军看成什么人了?你这是对皇军大大的侮辱!”骂完,从腰间抽出枪来,一枪打在二歪的头上,二歪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当天夜里,国军总部就接到在孝川卧底的代号“尖刀”的特工发来的情报,那枚钻石被中村扔进了护城河里。

  唐有田收到总部命令,当下表示,愿意带人赶往孝川县城,以性命担保,一定捞回那枚钻石。

  总部要“尖刀”在钻石沉没的地方做上记号,便于唐有田辨别方位。“尖刀”立即回电,他会在靠近钻石沉没的河岸边,放上一支镀金钢笔的笔帽。

  唐有田带着两个士兵,乔装成农民,日夜兼程,混过日军的岗哨,于半夜时分赶到了孝川县城的城墙外。三个人躲过不时晃过的探照灯,分头在河边摸索,终于,一个士兵找到了“尖刀”所说的笔帽,三个人便悄悄从那个地方下河,在河里摸索起来。

  摸索了半个钟头,唐有田终于摸到一个东西,圆润光滑,是一尊小小的玉制佛像,那只是女人的项链吊坠。

  唐有田刚刚将那只小玉佛拿出水面,城墙上放哨的日军发现了他们,喝令他们举起手来,他们立即爬上岸,想逃走,日军就开了枪,一个士兵当场被打死,唐有田大腿中枪,扑通倒地。另一个士兵见此情景,吓得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

  唐有田和那个士兵被带回城里,可无论怎么拷打,唐有田一口咬定,他们是农民,听说有人将钻石扔进了护城河里,一时财迷心窍,才半夜里来偷偷打捞的。

  担任翻译的袁敬怀用日本话与鬼子商量,说真是农民的话,再用刑也没意思,不如将人给放了。鬼子点了点头,袁敬怀便将唐有田从房梁上解了下来,这时鬼子又抽起另一个战士来,一边抽一边变态地对袁敬怀说:“他俩是一起的,总不能光一个人挨打,为了公平,这个也得抽几鞭子。”

  谁知,唐有田挨打时这个战士就已经吓坏了,现在挨了几鞭就招了,说自己是国民党部队的士兵,是上级派他来捞回钻石的,说有重要情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饶了我。你们这里有我们国军的人,是他在河边放了个笔帽……

  唐有田忍痛猛地蹿了上去,一脚踢掉了战士脚下的凳子,战士脖子顿时被绳子勒住,喘不上气,说不上话。唐有田生怕战士再有开口的机会,他索性跳起来抱住了战士,猛力往下坠,那个战士立即翻起了白眼。

  鬼子拼命用鞭子抽唐有田,唐有田就是不松手。鬼子急了,拿刀来猛砍,唐有田血流如注,但还是咬着牙,整个身子扒在那个战士的身上。鬼子没办法,只得用刀砍掉了战士头顶的绳子。战士掉落地上,却再也不动弹,唐有田也随之倒地,没了反应。

  鬼子只得带着袁敬怀,去护城河边搜寻那个镀金钢笔的笔帽。

  他们离开刑讯室后不久,雷震就偷偷摸了进去。他先摸了摸唐有田和那个战士的脉搏,发现两个人都已死了,然后仔细地在两个人身上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东西。这时,他看到,唐有田的右手一直紧攥着,他用力掰开紧攥着的手指,一只不过指头那么大的小玉佛从唐有田的掌心里露了出来。雷震愣了一下,他正想将那尊小玉佛拿出来,却猛地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了,他吓得赶紧躲到刑具架背后去。这时,就见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了,袁敬怀走了进来。

  原来,袁敬怀和那个鬼子已经在护城河边找到了他们要找的笔帽,鬼子拿着笔帽找中村汇报去了,袁敬怀则又赶回了刑讯室。

  袁敬怀也像雷震一样,先摸了摸地上两个人的脉搏,接着,他的目光盯在唐有田半开半合的右手上,显然,他也看到了那尊小玉佛,他也愣了。他和雷震都认得这尊小玉佛,是中村的,准确地说,是中村妻子的遗物。

  3。瞒天过海的障眼法

  中村的妻子带着儿子去年来孝川探亲,路上遭到抗日部队的伏击,死在了车里。

  入殓妻子的时候,中村将妻子项链上的这尊玉佛吊坠卸了下来,作为纪念。从此之后,这尊小玉佛就从未离手。

  那天一看到奇钻,他顿时就明白这是一个无价之宝,当时就起了占为己有的私念。但日军有严格的纪律规定,所有缴获的东西,一律得上缴,运回日本本土。

  众目睽睽之下,二歪将钻石交给了中村,他没法私吞。狡猾的中村便想到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手段,他假装生气,将那枚钻石扔进了护城河,其实,他扔掉的只是一直握在掌心里的玉佛,真正的钻石他留了下来。

  此刻,袁敬怀将那尊玉佛悄悄揣进兜里,并没声张。

  那名日本士兵把笔帽直接送呈给中村,并汇报了情况,中村一见笔帽,刷地一下站起来,骂开了:“八格!给我将雷震抓起来,他居然是……”他略一沉吟,又对那名士兵摆了摆手:“算了,我来处理。”

  中村对这笔帽太熟悉不过了,这本来是他钢笔上的笔帽,有一次,雷震对他的这支镀金钢笔艳羡得不得了。中村也正要笼络人心,就将这笔送给了雷震。现在,这笔帽竟成了国军卧底特工用来标明地点的标记,中村很震惊,自然想将雷震给抓起来,但想一想,又改变了主意,雷震是伪军队长,那些伪军都服他,抓了他,会不会引起伪军的兵变?中村明白,现在抓雷震不是时候,得慢慢削减他对伪军的控制力,到时再动手。

  当天晚上,国军总部接到了“尖刀”发来的情报,说前来打捞钻石的三名战士都献出了生命,请总部不要再派人来了,这样的伤亡不值得。

  总部立即回电:“再大的伤亡也值得,那枚钻石不但珍贵无比,而且直接影响到我军的声誉,意义非凡,得不惜一切代价追回。总部不再另派人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追回钻石,务必!务必!务必!”

  4。难以完成的任务

  中村从雷震那里回来,就立即让卫兵来叫袁敬怀。袁敬怀就住在中村房子的西边,中村的房子居中,东边则住着中村的勤务兵和卫兵。

  中村给他宣布了一道任命,任命他为皇协军副队长。皇协军就是伪军。袁敬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但仍心存顾虑,“感谢太君的栽培,可我只是一介书生,做个翻译还行,领兵打仗不在行啊。”

  “我不要你领兵打仗,我只要你做士兵的工作。”中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要那些士兵绝对忠于我,而不是忠于雷震,可懂?”

  袁敬怀点头哈腰,正要退下,中村的勤务兵进来了,将一个针线包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中村。中村摆了摆手,让大家都退下。等袁敬怀走出中村的办公室时,门从他身后关上了。

  这引起了袁敬怀的警觉,中村是从来不自己做针线活的,他让勤务兵找来针线包干什么?他回到房间后,走到房子的后窗跟前,望望外面没有人,便悄悄推开木格窗户,翻身出来,打算靠近中村的后窗,看看中村在干什么。

  袁敬怀双脚一落地便愣住了,一个人影正猫身在中村的窗户边,向里面观察。那是雷震。雷震也吓了一跳,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敢吱声,雷震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袁敬怀走到雷震刚才站立的位置,也猫腰透过窗户往里观察。他看到,中村脱了军装外套,身着衬衫,正背对着这边在缝补那件军装上衣,而且军装的里衬向上。

  那件军装可是崭新的,毫无破损,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缝补它?袁敬怀一下明白了,钻石!是那枚钻石!中村要将它缝在衣服的里衬里!

  袁敬怀的猜测一点也没错,中村瞒天过海昧下那枚钻石后,总觉得不管将它藏在哪儿都不安全,思来想去,还是将它缝在衣服里。

  随后几日,袁敬怀就留意观察中村的那件军装上衣。他发现,那件军装始终穿在中村的身上,要想拿到缝在里面的钻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机会,是在中村洗澡的时刻。袁敬怀经过一连十多天的观察,发现了一个规律,中村每三天洗一次澡,洗澡的时候他总是等勤务兵置备好水,然后支开勤务兵,闩上门,这才脱衣服洗澡,而且不到十分钟就洗完了,重新穿上衣服。

  短短十分钟时间,要想从中村那儿偷到钻石,难度很大,即便偷到了,中村也会很快发觉。日军大院四面都是高墙,高墙上面又都围有铁丝网,整个大院戒备森严,即使拿到钻石也没办法将钻石送出去,放在身上和藏在日军大院里,都难逃被日军搜到的命运。看来,以一己之力成功拿到钻石是不可能的,得需要一个人帮忙、接应。

  袁敬怀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人——文茜,他决定冒险试一试。

  文茜是袁敬怀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两个人在留学期间互有好感,而且交往过一阵子,如果不是爆发了战争,很可能成为恋人。战争一爆发,文茜立即辍学回国了,自此与袁敬怀中断了联系。

  袁敬怀一直等到毕业才回国,当了中村的翻译官。去年中村的儿子小中村来到孝川后,中村在孝川县城办了一所日文学校,袁敬怀送小中村去上学时,遇到了小中村的日文教师文茜。

  这一次的意外相逢,让袁敬怀重又心生波澜,他以为可以将与文茜中断的感情继续下去,哪知道几次见面,文茜对他十分冷淡。文茜说,她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教书,二是她养的那几只鸽子,除此之外一切都毫无兴趣。袁敬怀也算识趣,以后再也没去那儿。

  这次,袁敬怀权衡再三,还是去日文学校找了文茜。文茜仍然十分冷淡,袁敬怀问:“你是不是见我给日本人做事,就以为我是汉奸,不想搭理我?我知道,你们共产党人都是最恨汉奸的,但是……”

  文茜惊讶地看着他,打断他的话反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共产党?”

  “第一,你是一个爱国的人,留学的时候,你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爱国热情。第二,你辍学回国时我打听过,是因你的母亲被日军飞机炸死了,你才愤然回国的,你心里一定非常恨日本人,现在却来为日本人教书,这只能说,非你所愿,另有目的。第三,你以前讨厌鸟粪,所以也讨厌养鸟,但你现在却养起了鸽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养这些鸽子是用来传递情报的。”

  文茜咬着嘴唇垂下了眼帘,袁敬怀索性说了:“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既然你在为抗日做事,而我们国军在孝川没有安排别的特工,那,你就只能是共产党了。文茜,实话实说吧,我不是汉奸,我是国军特工。”

  文茜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代号尖刀。”

  袁敬怀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文茜浅浅一笑:“我们捕获了你们的电波频率,也破译了你们的密码,我知道,你现在的任务是追回一枚钻石。”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想了想,袁敬怀又觉得委屈,问:“既然你知道我身份,为什么对我冷若冰霜?虽然我俩分属国共两党,但我们目标是一致的呀。”

  文茜这才认真地看着袁敬怀,目光温柔:“你还不明白么?正因为我俩的这种身份,我们才不能接触。我们交往如果太频繁,有一个人暴露了,就会害得另一个人受牵连。这道理你还不懂吗?”

  袁敬怀恍然大悟。

  5。有个汉奸在搅局

  袁敬怀在文茜的房间与文茜商议了十来分钟,怕引起外人的注意,事一说完就悄悄离开了。他刚走出日文学校,就碰到了雷震。雷震抱着胳膊,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袁翻译官最近鸿运当头啊,既当翻译官又当皇协军副队长,在皇军面前那么受宠,眼里就没我们这号人了,怪不得当了副队长这么久,也没请我这个队长一滴酒的客。”

  袁敬怀听出话音不对,一边骂着自己该死,一边请雷震去了附近的酒馆。雷震要了个包厢,待酒菜上桌,他将送菜的伙计轰出门,然后亲自将门关上,转过身来,才压低声音问袁敬怀:“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钻石从中村那里偷出来?”

  袁敬怀吓了一跳,继续装糊涂:“什么钻石?哦,那钻石不是被中村太君扔到河里去了么。”

  雷震生气了,盯着袁敬怀:“中村扔进河里的东西只怕在你的口袋里吧。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那枚钻石现在在哪里。老弟,我盯你的梢不止一天两天了,你天天在找机会观察中村的生活规律,今天又来找文茜老师密谋大半天,你敢说不是在打那枚钻石的主意?”

  袁敬怀唬得作声不得,他绝没料到,雷震会知道这么多。雷震见他还不肯说不高兴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老弟这么将我当外人,我就只能找中村去说道说道了。”

  袁敬怀只得拉雷震坐下,说:“有话好好说。我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你也看到了,中村天天将军装穿在身上,没辙的。”

  “如果没辙,你就不会找文老师关起门来密谋。老弟,我知道你已经有怎么下手的主意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要么对我说真话,要么,我去找中村,咱谁也捞不着好处。”雷震站了起来,“我将话撂在这儿,有财大家一起发,你可别想吃独食,你要想单独行动,门儿都没有,我会盯着你。”袁敬怀这才意识到,雷震是个大麻烦。看来,不除掉雷震,是不可能将钻石送出去的。

  好在袁敬怀当了十来天伪军的副队长,与伪军们都有过接触,他也在暗地里对一些士兵进行爱国教育,其中对一个伪军士兵的教育最有成效。袁敬怀回到皇协军大院后,就单独找来那个士兵,悄悄交代一番。

  那个士兵很快就跑去见中村了,密报了一件事:十天前国军派来的三个捞钻石的士兵中,有一个人捞到了钻石,那颗钻石后来被雷震队长搜去独吞了。

  中村起先听了不以为意,但细细一想,觉得不对劲,赶紧问那士兵:“你确定那是钻石?确实被你们队长拿去了?”

  士兵说:“我是躲在刑讯室门外看到的,也没看真切。不过,雷队长确实从尸体身上搜去了一个东西,白色的,不知是钻石还是玉,这么大。”他掐着自己的手指比画着。

  中村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即夸奖:“你的对皇军忠诚,知不知道雷队长将钻石藏在哪里?带我去看。”

  士兵领中村去了雷震的房间,雷震在外面还没回来,士兵掀开床上的被子,被子下面,被中村扔掉的那尊小玉佛静静地躺在那儿。中村一把抓起来,揣进了兜里,然后将那士兵带回来,细细盘问这件事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士兵说:“这件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只跟太君您一个人汇报了。我们队长昧下了东西,应该也不敢跟外人说吧。”

  中村说:“很好。大大的好!”说完这句话,抽出枪来,一枪打在这名士兵的前额上,这名士兵当即气绝。

  袁敬怀一直躲在隔壁的皇协军大院等消息,一听到枪声,心一下就灰了,他直擂自己的脑袋:“是我害死了他。我怎么就没想到,中村会杀人灭口呢。”

  中村打死那名士兵后,立即让人通知雷震来见他。雷震刚走进中村的房间,就被埋伏在房门内侧的两个日本士兵一顿乱枪,打成了个蜂窝。

  6。一只鸽子论成败

  文茜对学生公布了一个活动计划,她要在班上举行一次鸽子比赛。小中村没有鸽子,文茜特别照顾,在自己养的鸽子中挑了一只送给他。

  自此之后,小中村每天放学都会让来接他的卫兵提着一只鸟笼,鸟笼上罩着笼布,里面是老师送给他的那只鸽子。他回到家后便放飞鸽子,让鸽子飞回到文茜老师那儿去,这就是文茜教给他的训练鸽子的方法,每天让鸽子进行定向飞行。

  这中间,袁敬怀经常替卫兵接送小中村。

  这一天,算准了是中村该洗澡的日子,袁敬怀又亲自到学校来接小中村,帮小中村提鸟笼。一回到日军大院,袁敬怀让小中村先去见他父亲,说自己去给鸽子喂点食,就提着鸽笼回到自己房间,揭开笼布,鸽笼里不再是一只鸽子,而是两只。他从里面抓出一只,放进早已备好的一只纸盒里,这才提着鸽笼将另一只鸽子给小中村送去。

  夜幕降临后,勤务兵给中村房间送去了洗澡水,然后掩上门出来了。袁敬怀脱下军服,穿上早已备下的一套黑色夜行服,蒙上了黑色蒙面布,拿上一根竹竿,悄悄推开房间后面的窗户,溜了出去。

  房子后面与围墙之间有一条不到一米宽的狭长空间,这里正是日军哨兵视线的死角。他悄悄接近中村房间的后窗,从木格窗户里望进去,中村已经光着身子躺在浴盘里,闭着双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自从打死雷震之后,中村自认为再也没人知道那枚钻石在他的身上,所以放心了许多,泡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在白天中村出去巡查的时候,袁敬怀已溜进中村的房间,将这扇窗户的窗轴里滴了油,并且在窗栓上做了手脚。现在,他悄悄地将窗户推开一道缝,没发出任何声响,便将竹竿伸了进去,慢慢地挑起了搭在衣架上的那件军装上衣。

  中村就是面对衣架斜躺在浴盘里的,只是他一直微闭着双眼,未能发觉他的衣服已经在慢慢向窗户飘移。当袁敬怀挑着衣服往窗前移动了一米来远的地方,他手中竹竿的后部顶在了围墙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惊动了中村,中村蓦然睁开眼睛,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从浴盆里跳了起来,扑向他的衣服,袁敬怀慌乱中手一抖动,那件衣服从竹竿顶端滑落了。

  袁敬怀索性将窗户全推开了,中村立即扑向衣架,他的裤子还搭在衣架上,裤腰带上别着手枪。他刚刚拿枪在手,袁敬怀眼疾手快,抡起竹竿,一下子抽打在中村的手背上,枪顿时掉落在地上。

  中村还要弯腰拾枪,袁敬怀已经从窗户上翻身而入,竹竿一挑,枪被挑到了房子的角落。中村没有机会去捡枪,只得扑向地上那件上衣,一边扑过来,一边大叫:“来人!”

  时间紧迫,袁敬怀合身扑向那件上衣,才近中村身前,就被中村打了一拳,他顾不了痛,也腾不出手来还击,拾起衣服转身就跑。中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抬起脚来用力向后一蹬,中村被蹬得“腾”地跌出老远,但同时,嗤的一声,袁怀敬肩膀处的夜行衣被中村撕下老大一块来。

  这时门口响起撞门的声音。好在中村洗澡时闩了门,这帮了袁敬怀的大忙。袁敬怀一拿到衣服,立即翻身出了窗户,一捋衣服,找到了衣服衬里的硬处,那里缝了一块布。他从腰间抽出刀来,一刀挑破了缝补处,一枚彩色钻石立即露了出来。

  这时赤裸的中村也翻身骑上窗户,正要追出来,袁敬怀反手将手中的刀扔过去,啪的一声,刀子扎在木格窗的窗框上,吓得中村往后一翻,又滚落回房间去了。

  趁这档口,袁敬怀立即从自己房间的后窗里蹿回房间,轻轻闩上窗门。纸箱里的那只鸽子的腿上早已拴好了一只指头那么大的小布袋,他将钻石塞进布袋,打开房子前面的窗户,手一扬,鸽子顿时腾空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中村的卫兵已经撞开了中村的房门,冲了进去。中村已经匆忙穿上裤子,翻窗追到屋后,他首先推了推袁敬怀房间的后窗,没开,又去推勤务兵房间的后窗,竟应手开了。这其实也是袁敬怀事先做的手脚。中村站在窗外,指着屋内的勤务兵,对跟上来的卫兵下令:“先将他给我抓起来!”接着又对另一个卫兵下令:“封锁大院,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将半个小时内靠近过我房子的人,特别是到过这里的人,一律带过来讯问!”

  一时间,大院里热闹起来。此时,袁敬怀如果还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自然会引起中村的怀疑,他赶紧扯下蒙脸布,塞进衣箱里。中村和士兵随时都会进来,袁敬怀来不及换衣服,只得将外套穿在夜行服的外面,这才匆匆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中村已经来到他的房门口。袁敬怀假装惊慌,问:“太君,出了什么事?”中村并不答话,反问:“见没见过什么可疑人?”袁敬怀摇了摇头。中村又问:“听没听到窗后有动静?”袁敬怀还是摇头。中村将头探进门来,往屋内张望了一阵,见里面没别人,这才下令:“你,待在屋内,不准出来,等一会儿接受检查!”他又对接到通知带兵赶到的日军小队长下令:“看好这一排的房子,所有的人只准进不准出。既然哨兵说没人逃出去,那么,那人只会在这排房子里。”

  中村走了。袁敬怀赶紧脱了夜行服,推开后窗,将那套衣服团成一团,打了一个结,用力往铁丝网外抛去。那团衣服在铁丝网上搁了一下,谢天谢地,还是滚落到院墙外面去了。

  袁敬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不再担心日军的搜查了,那枚钻石已经被鸽子带到文茜那儿去了。

  不过,让袁敬怀没料到的是,此时,已有一名中村的卫兵待在文茜的房间里。这是怎么回事呢?原因还是因为鸽子。

  中村是一个狡猾而多疑的人。近段时间,他的儿子经常提着一只鸽笼回家,这引起了中村的警觉。在军人的眼里,鸽子就是用来传递情报的,虽说儿子告诉他,带鸽子回家只是为了训练鸽子好参加学校的赛鸽活动,他还是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得知鸽子是文茜老师送的,他在洗澡前,差遣一个卫兵去学校,请文茜老师来做客。明里,他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感谢老师对儿子的教育,实际上,他要当面观察和考量一番,摸一摸文茜老师的底。

  日军卫兵来请文茜的时候,正好,鸽子带着钻石飞回来了,就站在窗台上咕咕地叫。有鬼子在场,文茜当然不敢去接近鸽子,只得用身子挡住鬼子的视线,想支开鬼子,她说:“我这就跟你去见你们少佐,不过,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换件衣服。”

  “嗨!”鬼子应答一声,但还没来得及转身出门,就听窗台那儿传来砰的一声,那只鸽子被一颗小石子打中,一下子掉落到房间外面,外面顿时传来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

  文茜愣了一愣,鸽子腿上可绑着价值连城的钻石呀,而且,这样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鬼子的注意,文茜赶到窗前,鬼子也跟了上来,两个人扒着窗户往外看,鸽子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腿上绑着的小布袋还在。

  一看到鸽子腿上绑着的小布袋,鬼子警觉起来,端着枪就往外跑,他捡起鸽子,松开小布袋的袋口,一颗彩色钻石显露出来……

  7。拼上性命开一枪

  打死鸽子的,是文茜的学生。因嫉妒小中村有一只老师养的好鸽子,决定打死那只鸽子,让小中村没办法参赛。

  鬼子提着那只死鸽子,厉声问随后赶到的文茜:“这鸽子是不是你的?”文茜只能摇头:“不是我的鸽子,想必是这只鸽子听到我房间其他鸽子叫,被吸引过来了。”她用日语镇静地回答。

  “那好。反正我们少佐请你吃晚饭,你正好可以向少佐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吧。”

  文茜说:“去吃饭当然得带点礼物,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房间,帮我拿一下。”她只能找机会将这个鬼子给解决了。可鬼子的警惕性上来了,说:“少佐交代,不需要带礼物,现在就走吧。”

  “那我去换件衣服。”文茜未等鬼子答应,就跑回了房间,找了一把匕首,袖进衣袖里。在这里没法解决,那就只能在路上找个僻静处结果这个鬼子的性命,将钻石夺回来了。她简单换了一件衣服出来,两个人一出校门,就看见三个日本巡逻兵列队从校门口走过。来请文茜的日军卫兵邀功心切,他将文茜交给了其中一个巡逻兵,说这是少佐请的客人,让他带去,而他有重要情报,得立即赶去报告少佐。

  文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鬼子提着死鸽子跑走了,她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鬼子提着死鸽子,一口气跑回日军大院,大院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又静悄悄的。这个鬼子明白出了大事,他只得向负责戒严的小队长报告:“我有重大事情要向少佐汇报。”小队长说:“少佐正忙着,你稍候。”

  袁敬怀一直待在房间,观察外面的情况,他见到那个中村的卫兵提着死鸽子进了大院,鸽子腿上还绑着那个小布袋,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文茜暴露了吗?费了那么大劲抢到的钻石,怎么又落到鬼子手里,带回了日军大院?

  他不甘心,走到房间门口,冲那个鬼子招手。鬼子提着死鸽子走了过来。袁敬怀问:“你要找少佐?”鬼子点点头。袁敬怀邀请道:“那就进来吧。”

  袁敬怀是中村的翻译官,鬼子以为中村在袁敬怀的房间,真的走了进来,没见到中村,就问:“少佐在哪儿?”袁敬怀将他带到远离门口的一个衣柜旁边,说:“太君在忙。他让我问问你,有什么事。”鬼子眉飞色舞地说开了,袁敬怀不动声色地听着,腾出手来,悄悄摸向鬼子背在肩上的那枝枪,将枪杆前面的刺刀卸下了,然后趁着鬼子叽哩哇啦说得起劲,猛一下捂住他的嘴巴,一刀刺进了这个鬼子的心脏。

  鬼子满眼吃惊,就那样大张着双眼,渐渐不动弹了。袁敬怀赶紧拿起掉在地上的死鸽子,打开小袋子,那枚钻石还在。他拿出钻石,悄悄靠近后窗,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却看到窗外站着两名鬼子。屋前屋后都有日本士兵把守,要将鬼子的尸体扔到屋后去是不可能的。鬼子的尸体搁在屋内,等一下中村带人来搜查,那就真相大白了,怎么办?钻石虽然又回到了自己手里,但怎么送出去?

  袁敬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却是一筹莫展。这边还没想到对策,那边,他又望到,文茜被一名士兵带进了大院。他真的慌了神,文茜这是被鬼子抓了?

  他没法与文茜对话,只能走到门口,焦急地看向文茜。文茜显然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担心,所以她大声地对日军小队长说:“我要见你们少佐。”日军小队长小声告诉她,少佐正忙,这会儿不见客。文茜装着生气的样子,大声嚷嚷起来:“是少佐请我来吃饭的,客人来了,主人却不见面,这就是你们日本人的待客之道?”

  听到这话,袁敬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他的一颗心还是悬在嗓子眼,鬼子的尸体怎么办?手中的钻石怎么办?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取下腰上的手枪,从枪膛里退出子弹,用牙咬着弹头,将子弹头拽了下来。他从床上的棉被里扯下一团棉絮,裹住钻石,将钻石塞进了弹壳里,用牙签夯严实了,这才将这颗特殊的子弹装进了枪膛。这样一来,任谁都查不出他将钻石藏在哪儿了。

  他刚将手枪别回腰间,中村已经从勤务兵那儿搜查完毕,往这儿来了。中村刚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士兵尸体,本能地就去腰间摸枪,袁敬怀已率先一步,将他的枪夺了下来,扔进了屋角落里,然后掏出自己的枪,抵在了中村的太阳穴上。


  “原来是你!”直到这时,中村才恍然大悟,“雷震的那个笔帽,是你放的?东西,是你抢的?”

  “不错!你带我出去!”袁敬怀勒着中村的脖子,用枪抵着他的头。

  中村冷笑起来:“你出得去吗?识相的,将东西交出来,我也不声张,放你一条生路。”

  袁敬怀哈哈一笑:“东西交给你了,你当然会杀人灭口,你不就是想独吞那枚钻石吗?我没那么笨。让你的手下放下枪,带我出去,不然,我一枪崩了你。”袁敬怀说着话,挟持着中村,走了出来。

  两个人刚一出门,戒严的士兵一见长官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哗的一声,全举起了枪,几十支枪的枪口一齐对准了袁敬怀。

  袁敬怀缩在中村的身后,手中的枪用力地顶了一顶中村,喝令:“让他们放下枪,不然,我打死你。”

  中村挺了挺胸:“你就是打死我也逃不出去。”

  袁敬怀将枪口从中村的脑袋上移了下来,指向了前面的日军小队长:“让大家放下枪,不然,我先打死你,再打死中村!”

  日军小队长犹豫了一下,指向袁敬怀的枪口只稍稍往下低了低,中村就大叫起来:“八格!你还是大日本皇军吗?就这样被他吓倒了?将枪给我举起来!”日军小队长又唰的一声举起了枪。

  袁敬怀暴喝一声:“那我就先打死你了!”一句话吼完,一扣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日军小队长站在那儿一点事也没有,站在他身旁的文茜却“唉哟”一声弯下了腰,用双手捂住了肚子,血,立即染红了文茜的衣摆。

  中村反应算是最快的,枪一响,他抡起肘,一肘撞在袁敬怀的胸口上,撞得袁敬怀倒退了一步,中村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日本士兵手中的枪响了,几十颗子弹同时射向袁敬怀,袁敬怀倒在了血泊中。

  中村爬起来,踢了袁敬怀一脚,骂起来:“你这特工太不中用了,垂死挣扎放一枪,打中的还是你的同胞。”

  骂完了,他也愣住了,袁敬怀死了,钻石藏在哪儿了啊。他又对着众日军破口大骂起来:“八格!混蛋!谁让你们开枪的?”

  众日军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8。鲜血铺成的完璧归赵路

  中村派一名士兵送文茜去医院,他再没精力理会别的事,全力在袁敬怀的尸体上、房间里搜寻起来。他料定袁敬怀没能将钻石送出去。等到他搜到袁敬怀的衣柜时,发现了被袁敬怀藏在衣柜里的那只死鸽子,他猛一下怔住了。

  死鸽子腿上的小布袋还在,却没有了钻石,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鸽子是文茜老师的,这么说,文茜与袁敬怀是一伙的。

  中村在房子里找到了袁敬怀拔下的子弹头,他稍一愣神,就怪叫起来:“快,去医院,抓住那个女教师!”

  中村带着人马赶到医院,文茜不在。医生告诉他,他们本来要给文茜做手术,但文茜不让,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让医生简单给她包扎了一下就离开了。

  中村带人追到学校,在文茜的房间里看到了血迹,却没看到人。

  文茜被袁敬怀开枪打中的那一刻,她也愣了一愣,袁敬怀不惜生命开的这一枪,打中的却是自己,这一枪,送出的是什么,她很快明白过来。所以,她在医院里没敢让医生给她做手术,匆匆跑了回来,写了一张纸条,放飞一只从根据地带来的鸽子,让那边派人来接应,自己连夜就出城了。

  文茜大约走出十里地,就被循着血迹追来的中村带着大队人马追上了,幸好,前来接应的游击队员已赶到,双方交上了火,文茜冒着枪林弹雨,跑进了游击队的队伍中。

  游击队架不住日军人多势众,边打边退,日军步步紧逼。游击队死伤惨重,就在难以支撑时,他们遇到了听到枪声前来察看情况的国军部队,正是唐有田生前的那个连队。连队救下了文茜和所剩无几的游击队员。

  文茜被护送到国军总部时,因流血过多,只说了一句:“给我做手术吧,钻石在我肚子里。”就昏了过去。

  一周后,国军总部特意举行了一个完璧归赵的小仪式,由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文茜捧着那枚钻石,亲手交给斐纳父女。接过钻石,斐纳流了泪,他亲吻着这颗钻石,说:“想不到我还能拥有它,它可是我的妻子用生命换回的。”

  文茜咬着嘴唇,克制着不让自己流下泪来,说:“你的妻子为了它失去了生命,可我呢,我失去了一位……爱人。不仅仅他,为了这枚钻石,我们中国人前前后后已付出了几十条人命的代价。”

  文茜哭了,斐纳父女哭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流下了泪,这既是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完璧归赵,也是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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