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9-15 13:19:13

盲人相声社“闻笑轩”:你的笑声,我能听见

  盲人也能说相声?在没有成立“闻笑轩”时,团长毛镝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否定的。

  “在这儿,不需要同情,不需要眼泪,我需要听到你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闻笑轩”成员穆怀鹏说。

  盲人说相声,不可能的可能

  “他们在笑,我心里知道。对我们来说,别人笑了,自己也就笑了。”

  2013年2月24日,天津全城沉浸在元宵节喜庆中,天津和平文化宫,正在排练相声的场地传来阵阵琴声。当晚,“闻笑轩”成员们将迎来蛇年第一场演出。

  “‘闻笑轩’的发展定位是音乐相声。量身定制的音乐包袱,可以给观众‘笑乐合一’的享受,也能弥补盲人说相声的先天不足。”“闻笑轩”的创办人毛镝是中国竹笛青年演奏家,人称“当代阿炳”。在北京残奥会闭幕式上,他以一曲《收获》征服了亿万观众。如今,自称“闻笑轩主”的毛镝,又将精力投入到“音乐相声”的创作和排练中。

  毛镝1983年出生于素以“曲艺之乡”闻名的天津,1岁时一场意外导致双目失明。9岁时,酷爱音乐的他拜天津音乐学院著名教授陆金山为师,开始学习笛子演奏。2000年考入中国音乐学院,成为该校正式录取的首个盲人大学生。2004年,毛镝顺利毕业,加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成为一名笛子演奏员。

  艺术团的收入足够维持生活,职务也很体面。而此时,毛镝却开始在心里打起小九九:找机会说相声。天津相声很有名,打开收音机,无论哪个频道都能传出警木和快板声。毛镝从小迷恋相声,跟着收音机学了一些老段子。

  尽管他能在大人面前,字正腔圆地“复述”一些经典段子,家人仍不同意他学相声。相声,相貌之相,声音之声,集两者大成。与健全人相比,盲人在声音上比较占优势,但在形态动作和眼神上,绝对是劣势。曾和马三立搭档的相声表演艺术家张庆森失明后就告别舞台,何况别人?

  可毛镝觉得,机会是平等的,不论是对健全人还是残疾人。“闻笑轩”2010年11月28日成立,在天津市一所中学的礼堂里,成员有“四个半”:毛镝、北京嘻哈包袱铺创始人高晓攀、穆怀鹏和妻子刘淑旭都算在内,他们当时4岁的女儿穆德佳算半个。

  我需要你的笑声,而不是同情

  35岁的穆怀鹏最近出演了导演娄烨的新电影《推拿》,但他的本职是按摩师。他9岁时跟一位“很专业”的邻居学习快板,后来师傅改行卖油条了,他还是痴迷快板、评书和相声。从盲校毕业后,为了生计,他做了按摩师。

  “四人半”相声社成立后的一年,根本没有演出机会。直到2011年10月,位于地安门内大街一家茶社老板同意为其提供免费场地演出。

  但闻笑轩的演出也是不收费的。天津、河北的成员为了演出,每周都要往返北京,毛镝为了不增加演出人员的负担,决定自掏腰包,为到北京演出的成员提供车费和餐费。

  遗憾的是,2个月后,茶社老板改行了。“闻笑轩”也没能找到下一个演出场地。2012年7月,毛镝将演出场所搬到天津,他的执著劲儿感动了和平区文化宫的领导。

  他们在节目形式上也遇到过挑战。毛镝试过“暗场相声”——将舞台上的面光关掉,使观众看不到演员的表情。他以为这样就会使观众舒服一些。

  “后来才发现,那纯粹是自欺欺人。”有观众告诉他们,看到盲人说相声,都“笑不出来,你们盲人站在那儿我就想哭”。

  后来,他们试着默记舞台的方位,尽量不让别人领着登台,为了“不传递跟节目相反的信息”。他们恨不得“开场板一过就得要掌声,三句话就有笑点”,但如果自己被人领上台,观众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盲人身份之上,光顾着同情,精心准备的开门“包袱”就没用了。

  他们渴求真诚的喝彩,而非同情的掌声。毛镝说,相声跟别的艺术形式不一样,掌声可以骗人,但台下的笑声骗不了人。

  2012年7月14日,“闻笑轩”成员在天津和平区文化宫进行了首场演出,2个多小时的演出,共7个节目。毛镝以一首笛奏《小开门》开场,现场除了演出《武松打虎》、《绕口令》、《报菜名》等传统剧目外,还有穆怀鹏原创的单口相声《司马懋断御》。

  当天的演出,毛镝计划对外售票。在同一座楼里,已有几家相声社团卖票演出。但高晓攀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卖票,场地是免费的,而且以“闻笑轩”当时的水平,卖票等于骗钱。坦率的批评让他们高兴,他们最不希望因为残疾人身份受到“另眼相看”。

  35岁的穆怀鹏和妻子刘淑旭都是盲人,他们经营着一家按摩院,日子虽非大富大贵,倒也过得幸福和谐。夫妻俩有一个可爱健康的女儿。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同台为观众表演相声,被观众亲切地称为“吉祥三宝”。2013年天津卫视蛇年春晚,穆怀鹏携妻女凭借相声《新编绕口令》,笑翻全场。“吉祥三宝”的目标是,明年争取上央视春晚。

  穆怀鹏很注重在日常生活中收集段子。他与按摩店的客人聊天,听到可笑之事就用盲文记在小本上,或用手机录音。有一回,他在公交车上听一个小伙子抱怨找不到女朋友,“介尼吗倒了霉了,连范喜良都有孟姜女,他不就是个包工头嘛……”这话很快被他带到了舞台上。

  穆怀鹏有自己的互动方式,比如当他听到台下手机铃声大作,就会顺嘴来一句:“呵,您这铃声好——您这是诺基亚的iPhone几呀?”哈哈大笑中,机主得到提醒,而其他观众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

  “闻笑轩”的演出也有禁区。他们小心翼翼避免“下三路”的包袱,也尽量不涉及生理缺陷。但这些盲人毫不避讳“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的词汇,尽管总有观众指出,“你们看不见,但你们说看哪儿看哪儿,是不是很假啊?”而毛镝觉得,只有观众忘记台上的是盲人,才会感受到快乐。

  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闻笑轩”经历了滚雪球式的发展,成员目前已有15人,积累了80多个段子。其演绎的“音乐相声”既有东北相声的粗犷火爆,也有天津相声的轻松随意,还结合了北京相声的清新雅致,颇受观众喜爱。“闻笑轩”成立初衷就是搭建一座联系盲人和健全人的精神桥梁,毛镝做到了。

  尽管是免费演出,但成员们对演出的要求丝毫不减。由于大部分成员都是视障,出门不方便,因此一般开始的排练基本上是靠电话或QQ语音来完成,磨合一段时间后,搭档成员再到彼此家中进行实际排练。正常人说相声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相互之间便达成了默契,但是这些盲人演员,却很难做到。一个段子要经过三四个月的练习才能成熟。

  毛镝说,他们的成员遍布天津各区县,有的演员家分别住东丽区和南开区,两地相距20多公里,需乘公交再转2次地铁,纵贯津门。但排练时,他们风雨无阻。

  他们也收获了一些铁杆观众。一位70岁的票友认真地与穆怀鹏探讨该怎样改节目。也有一位30多岁的残疾人,总要求母亲带自己去捧场。听了毛镝的笛声,一位老太太非要送他两根单簧管,她以为两种乐器差别不大。

  等到“闻笑轩”的演出水平到了可以卖票的程度,毛镝希望接受一些商业演出来补贴演员。但在区文化宫以及校园、社区,他们仍将无偿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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