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9-13 12:48:42

生活就应该是那种模样

  1。那一年,你离开家,去百公里以外的重点高中借读。学校建在大山里,车子在盘山公路上一路攀爬,到达高处时,看到几栋楼隐现出来,家人告诉你,好好学习,不要多想。可那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心思活络的时候,你在这样全封闭的学校里,开始了没有家人约束的时光。

  课堂上老师讲着方言,同学们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你来自别的地方,哪怕是省会的孩子,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点优越感。融不进当地的生活,听不懂县城的土话,吃不惯食堂里的夹生饭,你只能一言不发地埋头学习,把自己想倾诉的话语变成一篇篇文章。

  学校只有在周六的晚上有一个小时外出的机会,大家纷纷结伴去逛街,去网吧,去各种小吃铺改善生活。只有你选择去书店,看着那些自己喜欢的作家出的一本本作品,你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上拿起,摸着那些优质的纸张,心里有一个念头不停地浮现。总有一天,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出一本书,让其他人抚摸它,放在书包里,伴随他们的时光。

  那时还不羞耻于谈论梦想,可你从未对人说起,就连频繁在校报上刊登文章,你都从不用真名,你有时在课上走神,望着窗外校园里种植的高大槐树发呆,成团的柳絮被风扬起,刮得遍地都是,你却觉得它很有趣,也很自在。可转念又想到自己,被高高的围墙堵在这里,被繁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你在想:时间过得好慢,这样熬着,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高三时,你和一朋友开始在校外租房子,住的屋子在临近的村子里,出门走几步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夜深人静,每当你做完一套卷子,时钟指针都已经走向三点。你悄悄推门出去,蹑手蹑脚地走到农田边坐下,什么也看不清楚,却有非常美妙的星空。你听着风吹稻田的哗哗声,一时间竟恍惚觉得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那时,你在文章里写世界、写人生,犹如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你觉得生活一成不变,哪怕以后长大,也会犹如此刻般波澜不惊。你从那时养成了睡觉听歌的习惯,你听王菲,听朴树,听林肯公园,你将那些歌词抄在本子上,默记下来。

  你还不太理解什么叫“我们就这样,散落在天涯”,但你已经明白,你终将离开。

  2。那一年,你遇到一个人,你觉得她很美,觉得相遇就是命中注定。

  那时你正失意,自己写了一年多的长篇小说,因为电脑故障,便再也找不回来。你心有不甘,又怨不得他人,只是想这个世界对自己太过苛刻。可她说,说不定这就是命运给予你的考验呢?老天觉得你写得还不够好,让你好好精雕细琢,写出更好的小说啊。

  那篇丢失的小说有一个令自己非常满意的名字:《花开双城》,那是你的博客名,也在许多场合提到它。你拉着她的手说,这个名字是给你起的。

  大学的校园里总有浪漫的情愫。你是广播站的播音员,每天下午4点要播音,她总是陪在你身边。你打开文件柜,从里面抽出提前准备好的稿子。你刻意压低声音,选择好听的钢琴曲搭配,自己念得格外陶醉。她也不说话,眼睛看着地板的某处,静静地听着,良久她说,好美啊。你问,什么美?她说,文字美,你的声音也好听。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很美。你们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去颐和园踏青,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资格证考试。你主持学校的晚会,她就帮你拿礼服;你参加英语演讲,她就帮你对稿子;你去参加辩论赛,她就上网帮你搜选题。大学四年的时光,她有时站在你的身后替你处理琐事,有时又挡在你的前面帮你走出第一步。

  某年情人节,你对她说,有你在身边真好,要是一辈子就这么在一起就好了。她的眼睛在夜晚格外地亮,她说,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一直都在的。你说,我为你做的事情太少了,你也不怪我吗?她笑着骂你傻,说,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对不起。

  于是,你开始有恃无恐,真的觉得彼此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

  3。那一年,你20岁,第一次选择一个人出去旅行。

  没有独自外出的经验,自己犹如井底之蛙,连如何预订房间都不知道,自己懵懵懂懂上网一点点从头学起,慌里慌张地订了火车票和酒店,心里激動得整夜没有睡觉。

  那一刻,你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大人,可以独当一面了。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你又紧张又兴奋,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本安妮宝贝的《蔷薇岛屿》开始看,心里不踏实,反复查看自己的钱包和行李。后半夜,你终于扛不住疲劳,沉沉地睡去了。清晨有好心人叫醒你,你又慌忙地翻包,看到一切安好,才稍稍放心。

  你住在乌镇临河的旅馆里,特意起个大早,看着有当地人摇着乌篷船远远地从河面上荡过来,问你要不要新鲜的水果,你笑笑说好。

  白天找一个茶馆喝茶,下午在巷子里闲晃。你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拍着你的肩膀说,小伙子看样子有慧根,要不要出家修行?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自己还是学生,没其他想法。老婆婆慈祥地笑了,从兜里拿出一个银镯子要送给你,不要钱。

  你觉得这段邂逅格外奇妙,甚至把这段旅程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新起点。你和许多人站在拱桥上放孔明灯,你看着它冉冉升起,心里觉得安宁祥和。你心想,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恬淡,平静,心有愿景。

  临走的前一天,你走进一家咖啡厅,它开在幽深街道的尽头,老板曾经是大城市的白领,你们相谈甚欢,你看着那个中年人愉快的神情,羡慕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豁达。那一刻你想,等自己赚够钱,一定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咖啡厅,哪怕是个小书屋也好。离开的那天,你踏上去火车站的大巴,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有水有巷子的古镇,心里暗下决心。

  古镇不会变,初心不会变,总有一天,你要回来。

  4。那一年,你因为被人顶替,失去了一次绝佳的工作机会。你走在北京建外soho的楼下,心里憋屈,终于不顾周遭的目光,蹲在路边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一年,你因为家人生病被叫回家,之后却无法脱身,必须在老家找工作生活,心里无法排解的郁闷终于爆发,你得了重度抑郁症。

  那一年,你又回到北京重新开始,看着曾经叫自己前辈和老师的后起之秀,已经变得很强大,内心着急但又坚定,发誓要奋起直追。

  那一年,你站在国际广告节的领奖台上,拿着最高荣誉的奖杯,一时间内心波涛汹涌,可你表现得格外镇定,觉得一切终不负我。

  那一年,你终于觉得生活不过如此,活得再好不如自己内心坦然。你开始学会舍弃和放下,放慢脚步,决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有人问过,你活得成功吗?我摇摇头,我从不妄言成功,但我觉得自己活得足够精彩。

  那时,学生时代的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一成不变了。

  那时,谈恋爱的我,觉得身边的人会守护一辈子。

  那时,旅途中的我,觉得生活就应该是那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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