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9-11 10:19:52

启事引出的故事

  一、奇怪的启事

  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一天,南国西利镇的十字街口聚集了一群人,兴致勃勃地围观贴在街边的一张启事。启事上写着:“母得风湿病,妹得肾病,无钱医治。若有哪位好心未婚男子,能拿出一笔钱治好母亲和妹妹,即将妹妹许配他。”下面署名为汪后村连武,姓名下方是年月日。此外,下面还贴有一位姑娘的相片,人长得十分标致。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这个说“怪事一桩”,那个说“母女同得病,可怜”!有人在评赞:“嗬,这妹妹蛮漂亮哩!”知情者说:“这是有名的美女,叫连妙,是汪后村戏班的旦角儿,唱曲顶好听……”有人插嘴:“这样说来,谁能娶上她,岂不是艳福不浅啦?”知情者说:“可是,你有那么多钱吗?听说,她的母亲已病了好几个月,连妙也病了两月有余,母女的病都不好治,就算运气好,要治愈恐怕少说也得花个六七万元呢!”“要六七万?!”有的人一听这数目,吓得直咋舌,有的吓得便往后退。

  就在这时,从围观者的后面挤进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身材较高,略显清瘦;黑面孔,削长的腮颊上似没长一点肉;眼眶凹陷,眼灰而细;鼻子不算高却甚大,恰似硬贴上去的半个葛薯。说句公道话,他的相貌实在称不上雅观。只见他挤上前,一把撕下墙上的启事,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往人圈外挤。有人惊讶道:“你怎么撕了人家的东西?”汉子大咧咧地说:“这母女俩的病,我出钱治……”言罢,头也不回地挤出人圈走了。背后有人看着汉子的背影悄悄议论:“这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要让他娶了连妙,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堆上了吗?!”

  二、爱朝她走来

  撕了启事的汉子姓符,名有钢,家住银洼村。近几年他承包了200亩坡地种菠萝,遇上风调雨顺,菠萝丰收,价格又好,家中一下子暴富起来,他被人誉为“菠萝大王”。可因前几年家境不好,没有姑娘青睐他;现在富了,新房盖起来了,年纪却大了,加上长相不佳,他又眼界甚高,挑挑拣栋,高不成低不就,因此如今他还是光棍一条。今日他因事到西利镇,碰巧看到了那张启事,并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不禁动了心。虽说要治好两个病人,钱花多了点,但能娶上个大美人,还是合算的;自己已老大不小了,是该有个老婆了。这样想着,他便上前撕下了启事。当天,他骑摩托车来到汪后村,寻到连家,说明来意。接待他的连武见他骑的是崭新的摩托,好生气派,听他自报家门后,知道他就是县报纸上及广播电台报道过的“菠萝大王”,感到母亲和妹妹治病有望,立时心中暗喜。他应符有钢的要求,带他看了妹妹及母亲。符有钢见病中的连妙,虽脸色发黄,眉端微颦,但容颜姣好,别有风韵——她就像蒙上了一层淡雾的圆月、一块未经擦拭的翠玉,自有一种自然、柔媚的美;她又宛似林黛玉再世,让人又怜又爱。符有钢心中暗想,此等美人,若弃之不治,岂不可惜!

  第二天,连妙及她的母亲被送往县城医院。母女俩的医疗费及连武的照料费用,符有钢都一手包了,还隔三差五提了些礼品,到医院探望母女俩。见他来得勤,一天,负责治疗连妙的一位年轻医生问连妙:“看不出,这人相貌不怎么样,心肠倒是不错,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是你什么人?”连妙知道哥哥贴启事的事,当然也清楚符有钢将会是她的什么人,只是听医生这么说,倒不好意思直说,嗫嚅着:“他……是我哥。”转而问:“医生,我的病能治好吗?”

  这医生叫余建业,医科大学毕业,二十七八岁年纪。乍见到连妙时,她罕见的美貌曾令他差点失了态。此时他听连妙问,笑着说:“放心,我要治不好你,那就是罪过了!”

  连妙在医院一直住了三个月。三个月中,余建业对母女俩精心治疗,嘘寒问暖,母女俩的病在一天天好转。这天,连妙见自己已无大碍,母亲气色也甚好,心里一高兴,就哼起在戏班里唱过的曲儿来。余建业正巧走进病房,笑着说:“好,唱得真好!哎,听说你是村上雷剧团里的名旦?”连妙说:“我参加了村雷剧团,但称不上名旦。”余建业说:“既是剧团的人,我猜这几个月你大概憋坏了。今晚我请你上卡拉OK厅,怎么样,肯不肯给面子?”连妙说:“可……我是病人,这合适吗?”余建业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只是你的母亲还得多住两天。我看你最好等母亲痊愈后,再一起回去。这两天你可以出去走走,亮亮歌喉,这对身体有好处。”连妙对余建业心存感激,再说自己也很想出医院逛逛,就答应了。

  当华灯初上时,他们出现在春梦卡拉OK厅的大厅里。歌厅里灯光柔和,笑语盈耳,歌声断断续续。他们一边喝饮料尝水果,一边赏歌听曲,连妙觉得从未有过如此心舒神畅。

  余建业征得连妙同意后,点了一首名为《暗恋》的双人唱歌曲,与连妙上台对唱。余建业手握麦克风,对连妙唱道:“你就像天上月亮,多少夜多少晚,我梦中默默地对着你凝望……”连妙本就喜欢唱歌,此时此地,也忍不住兴奋地接唱:“你就像东方太阳,几多回几多次,你一再冉冉地升在我心里……”跟着两人合唱:“日月相追,天长地久;莲花并蒂,两心相随……”唱到此处,连妙发觉余建业的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恍如平湖秋水,波光闪动,脉脉含情……连妙心头突地一震,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

  从卡拉OK厅回来后,连妙凭着女性特有的敏感,预感到余建业对她会有所表示。果然不出所料,在她和母亲出院那天,余建业前来送行,并亲手交给她一封信,低声说:“无人处再看。”

  连妙回到家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把信拆开。抽出信笺,上面只有三个端正的字:“我爱你!”尽管连妙对此有所预料,但心还是“突突”直跳,她心底在自语:“这是真的?他真的会爱我?!”

  这确实是真的。余建业被连妙的俏丽容貌所吸引,又为她的歌声所迷,便毅然向她射出了丘比特的神箭。连妙回家没几天,他的又一封信尾随着来了;再过几天,这位县城医生来到汪后村看望连妙。连妙和母亲热情接待了他。

  哥哥连武似乎看出了余建业的心思,于无人处提醒妹妹:“这医生对你没安好心,你得防着点儿;别忘了你的命是符有钢出钱医好的,咱们得守信用,存良心。”

  哥哥的提醒,使连妙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余建业和符有钢,一个潇洒英俊,一个其貌不扬;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县城里渐露头角的医生,前途不可估量;另一个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虽说眼下靠种植菠萝发了点财,但终究是与泥巴打交道的。嫁余建业,可进县城过轻松舒适日子;嫁符有钢,说不定一辈子将呆在偏僻村庄。如果让她挑选,她是怎么也不会选择符有钢的,她特别讨厌他那副不雅的相貌。可是,人家对自己、对母亲有恩,何况哥哥曾贴出启事,有过许诺……这该怎么办呢?

  三、姑娘的抉择

  这天,余建业又到了连家。见连妙闷闷不乐,余建业壮胆说:“妙,我们相识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给你写过信,我的心意你清楚,可每当我要敞开心扉倾吐衷情时,你总是躲躲闪闪,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满意的答复吗?”连妙呆了呆后,说:“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不知该怎样答复你……”“莫非你有什么难处?能告诉我原因吗?”“因为……我已许了人。”“谁?”连妙声音小得不能再小:“符……有钢。”余建业叫起来:“他!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你哥哥吗?”连妙有气无力地说:“他姓符,能是我哥吗?”“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许了那样一个人?你说!”连妙悠悠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哥哥做主的……”

  余建业急坏了,他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转了几个小圈,随即“噌噌噌”去找连武,询查连妙和符有钢的事,口气中含着指责。连武本来就不满意他来找妹妹,为了让他死心,便如实将自己贴启事、符有钢揭下启事出钱为母亲和妹妹治病的事讲了一遍,说:“符有钢出钱治好了我妈和妹妹的病,我事先有过允诺,妹妹与符有钢的终身大事就算定下来了。”想不到余建业听后竟哈哈地笑起来:“荒唐,荒唐!婚姻大事非比儿戏,岂能这样随便马虎?!”说罢复返连妙的房间,说:“你说的那码事我都清楚了,那不算是你许了人,只能说是一幕荒唐剧,开了一回玩笑,能当真吗?”连妙说:“怎能不当真?”余建业问:“你哥哥贴启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是不是?”连妙点了点头。余建业说:“自己的婚事应由自己拿主意,父母兄弟皆不能包办代替,你哥哥的允诺代表不了你,那是不算数的!”连妙说:“可是,人家对我家有恩……”

余建业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符有钢,只是为了报恩,才不好违拗你哥的意见,是不是?”连妙不答,算是默认。余建业顺着“杆儿”向上爬:“其实,要说到报恩,你可得认准主儿。”他侃侃而谈,搬出一番道理,说你哥贴出启事,目的是想治好你和你妈的病——虽说启事提到了钱,但归根结底是治好病。他自问自答:“你和你妈的病是符有钢治好的吗?不是,是我!如果没有我的治疗,符有钢有钱又有什么用?!”连妙一怔,像是刚认识到这层道理似的,轻“哦”了一声。余建业继续表白:“当然,我治病不是为了图报,我是真心喜欢你……”连妙腮颊微微泛红,说:“可是,你考虑过吗,我是农村户口。”余建业不当回事地说:“这没关系,我自个乐意。再说只要你愿意,日后你可到县城打工啊;或者,凭我家的关系,日后也可帮你在城里找份工作啊!”连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我脑袋里乱得很,让我想想吧!”余建业说:“你再考虑考虑也好,我等待你的答复,我有这份耐心。不过……”连妙扑闪着睫毛,似在候等下文。余建业说:“你这样在家里苦想,我担心会闷出病来。我看你倒不如跟我一起到县城玩玩……”

  连妙没有拒绝,随余建业去了县城,且一去就是三天。回来后才过几天,余建业又来看她,她又一次跟余建业进了县城,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哥哥连武看在眼里,问连妙:“怎么去了一个星期?”连妙答:“我想在县城找一份工打,托余建业帮我留心联系。”连武说:“就这么简单吗?你老跟着余建业跑,符有钢来了见不到你,人家可有意见呢!”

  符有钢确实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哩!他已闻知了连妙和余建业的事,担心自己花了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这天又骑摩托到了连家。他见到连妙,双眼直勾勾地审视地看了连妙一阵,才说:“你总算回来了!”连妙浑身不自在,冷淡地说:“这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的。你有什么事?”符有钢没有转弯抹角:“我想跟你商量我们的事……”连妙打断他的话:“我们有什么事?”“启事上说过的事。”“那码事,我不大清楚,你去问我哥吧。”符有钢瞪圆双眼,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却没有发作。他转身真的去找连武,见面便直截了当地说:“我想择日子把我和你妹的大事办了。”连武也怕妹妹变卦,说:“我的意见也是该办了。只是婚姻大事,你得容我跟我妈及妹妹商量一下,过两天你再来听回音。”

  符有钢走后,连武即与妹妹商量办喜事之事。连妙似有所准备,说:“这事我反复考虑过了,我不能嫁给符有钢。”连武吃惊地说:“你说什么?你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不喜欢符有钢,我嫁给他,只有害了我,你就忍心把我害了?”“你……没有符有钢出钱为你治病,今天还有你吗?”连妙说:“符有钢为我和妈付出的钱,今后我会想法还他;我也会记住他的大恩大德,日后有机会有条件时定会报答他。可是,报恩不等于让我嫁给他……”连武说:“这不成!当初我贴了启事,现在咱们不能翻脸不认账!”连妙没有退让,说:“哥,这是我自己的婚事,你得尊重我的意见,不能将你的主见强加于我,包办我的婚事!”“你……”连武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阴着脸说:“你这样言而无信,叫我如何面对符有钢啊!”

  四、结婚快步走

  两天后,符有钢来了。面对符有钢,连武自知理亏,不知怎样开口跟他说。连武“这”、“那”了一阵,才壮胆吞吞吐吐地把妹妹不愿意嫁给他的意思表达了出来。符有钢听罢,好似冰冻中的鱼,顿时僵了,呆了。连武千道歉万赔礼,请求他原谅,他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僵呆了一阵,他忽然凶巴巴地瞪着连武说:“好哇,你们存心作弄我是不是?!”连武说:“不是的,我尽力劝过妹妹,可她不听。要换了我是女的,我情愿嫁给你……”这话令符有钢更加气愤,他近似咆哮地喊着:“你说这屁话有什么用?你嘲笑我是同性恋吗?!”说罢狠狠地走了。

  连妙变卦不肯嫁符有钢的事,很快在银洼村传开了。符有钢出钱为连妙母女治病时,村里人曾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符有钢有艳福,花钱买来个美女,值得。现在呢,人们却在讥笑他了。有人说,花钱买来一场空,傻瓜!又有人讲,看符有钢那副模样,仗着有几个钱就想买来“一朵花”,做梦!这些话,或多或少传进了符有钢的耳里,使他分外难堪。他心里像被火燎着一般不好受,且对连妙充满怨恨。他老是在想:我要娶不上连妙,日后脸往哪儿搁?!

  不过,对连家不兑现诺言,村中也有人不以为然,而对符有钢表示同情。有人上门给符有钢出主意:女人都是水做的,这码事连家当初有过承诺,现在连家不讲诚信,你得来点硬的!符有钢本就是个莽汉,性格有点像他的名字,似钢一般硬,做事直走到底不回头。听了这般话,他那莽性子、拗劲头上来了!他给连家捎去口信:启事上的承诺不能当臭屁,他一定要娶连妙,连家倘若食言,后果自负。

  然而,这却起不了什么作用,连妙根本不把符有钢的口信当一回事,依旧与余建业交好。为尽早摆脱符有钢的纠缠,余建业还向连妙提出:趁热打铁,咱们中秋节结婚。连妙感到步伐太快了点,说:“我并未答应也未向你表示过什么,你怎么……”余建业说:“你口中虽未答应我什么,但我看得出,你内心已给了一个令我满意和陶醉的答复。”连妙脸一红,她心里承认,余建业猜对了她的心思,她是喜欢他的。对他提出中秋节结婚,她虽稍觉突兀,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连武当然不会同意妹妹嫁给余建业,不会同意他们结婚,可劝说无效,便赌气不理睬妹妹。连妙的婚事缺人张罗,加上连妙担心符有钢横加干涉,也不声张,因此中秋节这天,连家冷冷清清的。

  连妙担心符有钢上门寻事,符有钢一大早还真来了。见了连妙,他阴着脸对着她,老半天不说话。连妙说:“你来做什么?”符有钢话声中似裹着炸药:“要钱!”连妙说:“我说过了,你垫出的钱,以后我一定还你!”“那当初你的病,何不等以后再治?你和你妈花了我近6万元,才治好了病,你竟好了疮疤忘了疼,跑去跟别人,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那就权当你为我做了件好事,好不好?”符有钢恶狠狠地说:“我不想做好事,你要不还钱,就别想嫁人!”

  符有钢纠缠不休,连武只当看不见,躲在一旁;他的母亲自认理短,也不知如何应对好。亏得有几位邻人闻讯过来,善言相劝符有钢,好说歹说,费了一通口舌,符有钢才怨恨而去。纵是如此,连妙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她担心符有钢去而再来,急盼着余建业和迎亲队快点到来,把她接走。那样,即使符有钢再来胡闹,也将无可奈何了。

  快到中午时,余建业总算来了。或许是余建业不大讲究排场,随他来的人不多,只不过他来得倒还算气派。他是乘一辆捷达小轿车来的,其车身上挂贴着红花彩绸,车前头一朵红花近面盆般大,红花下面是金红大“喜”字,非常醒目。车中除余建业及司机外,还有一男一女。连妙想快点走,余建业知道连武反对连妙嫁给他,也不想多停留,因此捷达到达后,连妙就在村中一位姐妹的陪伴下,上车上路了。

  捷达轿车顺村中大道驶向村口,上了村外公路,朝县城方向驰去。车中连妙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景物,渐渐放下了心。现在就算符有钢要搅局闹事,也将鞭长莫及了。

  捷达轿车沿公路奔驰。当它将要从村边擦过去时,前头突然冲出一辆牛车,来个打横,正好挡住了去路。捷达停了下来,司机正要斥责赶车者,村中忽然冲出一群人,朝捷达车奔来。连妙看着冲过来的人群,陡然惊醒,不禁脱口出声:“银洼村!”

  五、出轨大动作

  旁边的村庄确是银洼村,从村中冲出的人群中带头的正是符有钢。原来符有钢回家后,又有同情者为他出谋献策,说他的6万元不能白花,要挽回败局,只有抢亲;抢了亲,破了连妙的身子,生米煮成熟饭,那连妙就只有跟着他了。符有钢依言而行,先叫人赶牛车挡住捷达,再带人冲出村来。眨眼间,村民们已冲上来将捷达车围住。余建业看情形不对头,喝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符有钢不予理睬,反盯着车内的连妙说:“你不守信用,要跟着别的男人跑,现在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啰!”

  村民们打开车门,符有钢伸手将连妙拖下车来。连妙叫道:“放开手,你放开手!”符有钢不听她的,拖着她朝银洼村走去。

  余建业跳下车来,欲阻止符有钢,把连妙抢回来,却被别的村民挡住。余建业叱道:“光天化日,你们竟敢抢人,就不怕犯法吗?!”对方一个后生说:“新娘本就不是你的,是你先插手夺人所爱,现物归原主,称不上抢人。”余建业欲冲上前,又一个后生当胸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车中的陪伴者和司机见此情形,也不敢上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连妙被拖进银洼村。余建业坐上车焦急地朝司机叫:“快,报案去!”随连妙同行的那位伴陪姐妹则急着下车,慌忙朝汪后村跑去——她这是去叫人。余建业刚钻进车内,小轿车就急驰而去。

  再说连妙被拖进银洼村,被拉进了符有钢的家里。符有钢对连妙好言相劝,说:“请原谅,因为你对不起我在先,我这样做,实在是迫不得已。”连妙说:“别拣好听话说,就直说吧,你要把我怎么样?”符有钢说:“我要你兑现诺言,嫁给我!”连妙说:“我没有对你许过什么诺言,那则启事是我哥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情况下贴的,与我无关!”符有钢几乎在哀求:“我求你嫁给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连妙无动于衷,说:“请你放我走!”符有钢说:“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既出钱治好你的病,你就是我的了!”说着,伸手搂住连妙的腰,欲强行施暴。连妙没有挣扎,脸上却冷得像一块冰。她竖眉低叱,声音似带着寒气:“我劝你冷静点,你这样做是没意思的。你要胆敢对我使用暴力,我以后一定会控告你强奸我,你将会坐牢的!”

  符有钢一怔,双手微抖了一下,松软不动了,继而缩了回来。他尴尬地、木然地站在那里,脸渐变得阴森森的,眼里闪烁着灼人的光。

  符有钢的眼中在喷火,心中也怒火燃烧。花了6万元,本以为可以换来个大美人,到头来却是梦中娶媳妇,他如何吃得下这冤枉亏,咽得下这被作弄的窝囊气!你连家当老子是好作弄的吗?今日老子就让你们尝尝作弄人的滋味!他心里生出报复的念头,口中怪笑着对连妙说:“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你要不肯嫁我,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符有钢走进隔壁房间,摸出一条绳子,揣在裤袋里,然后返身说:“走吧!”连妙说:“你想做什么?”符有钢说:“送你到公路上,送你走。”连妙虽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顺从地朝门外走。

  到了村外公路上,这时恰好无人。符有钢说:“余建业也真是,怎么就走了呢?他不会不回来接你吧,你就在这等他……”说话间突然扭住连妙,把她拖到公路边的一株桉树旁。连妙挣扎着叫:“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但符有钢哪听她的!他掏出裤袋中的绳子,硬将连妙面对公路绑在桉树上,随后强行脱她的裤子。连妙叫骂着:“你不是人!你这流氓!你不能这样!”然而叫骂归叫骂,连妙双手及脚踝被绑,挣扎根本不起作用,她的外裤及内裤被无情地往下剥,直剥脱至脚踝处。

  连妙气、急、羞交加,几乎说不出话。符有钢看着自己的“杰作”,阴笑着说:“怎么样?我没有亲你,没有抱你搂你,更没有压在你身上,这不算强奸吧?”符有钢得意地又说:“可我要让你在这光着下身展览,叫人观看,看你这不守信用的女人日后还怎么见人!你不是不肯嫁我吗,那我也叫你遭人耻笑,让你嫁不成人!”说着,符有钢偏扭脑袋朝公路两头大喊:“快来看啊,美人光着身子,比大戏还好看哩!”

  这里发生的事早惊动了银洼村和附近村庄,不少人朝公路涌来;公路上过往的车辆、行人也都停了下来,只一会儿工夫,连妙的四周围了一大群人,盯着连妙的下身看。有人说:“这么个美人,怎么竟光着身子?!”有人搭茬:“听说都是因为她不检点;她今天答应嫁给这个男人,明天又会变脸不认账,跑去跟另一个男人,因此才受此惩罚。”“那,她不是狐狸精吗?”“是狐狸精就不该便宜她!”“对,是不能便宜她!”

  人们说着、叫着,纷嚷中有人朝连妙身上抛沙土、枝叶等东西,有人向她吐唾沫。连妙羞臊得不敢抬头,哭泣着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做错什么,请你们救我……放开我……”可人们不听她的,有的人依旧在向她抛沙土、吐唾沫;还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她,伸头细看她的下身,猥亵地说:“哈,是这个样子……”

  人们还在朝公路涌来,四周人越聚越多,堵塞了公路。这样闹腾了近两个钟头,有的人似乎还未过瘾。纷乱中有人粗声说:“哎,银洼村不是有个傻子二吗,快找他来,让他上去拾个大便宜,让这骚货日后没脸见人,怎么样?”有人接腔:“妙,这主意妙!”

  其实,这里发生的惊天新闻,早惊动了傻子二。这傻子已来到了这里,正挤在人群中,张口瞪眼,直愣愣地盯着连妙的下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有人发现了他,往前推着他,说:“上去呀,试试这便宜货。”傻子伸颈笑着:“嘻嘻,嘻嘻……”有人跟着鼓动:“那是你的老婆,快上去,干啊!”傻子喉结动了动,似在吞口水,真的傻乎乎地朝连妙跨过去。到了连妙的面前,傻子淫笑着,缓缓伸手脱自家的裤子。有人在鼓噪:“这就对了,快上啊!”

  连妙呢,羞急中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默默地流泪。

  六、恶果自家尝

  就在这当口,人群中忽挤进来五六个人,护住了连妙,挡在傻子二的面前。这是连武率人救妹妹来了。连武接到连妙陪伴姐妹报信,听说妹妹被符有钢带人抢进了银洼村,心想妹妹本就是该嫁符有钢的,并不着急。后又有凑巧见到了公路边镜头的村中人赶来报信,向他描述了公路边所见,连武这才着急了,忙叫上村中几个后生。赶来救妹妹。他看见连妙的惨状,连忙脱下外衣遮住她的下身,又猛地推开傻子,怒喝一声:“滚!”傻子后退几步站稳后,拎着下落的裤子又想上前,这时旁边有人在傻子的腮颊上掴了一巴掌,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出这个风头!你再不滚开,担心我把你裆下的家伙剪了!”说着用力一推。傻子摇了几摇,挽上裤子,双手掩着裆下,逃跑般挤出人圈。哄笑声中,有人认出轰开傻子的是符有钢,说:“那骚货害你白花了钱,你还护着她做什么?”符有钢说:“这是看戏,只能眼看不得手动……哎,且慢!”原来符有钢发觉连武带来的后生正在连妙身后松解绳子,出言制止。

  那后生继续在解绑在连妙手上身上的绳子,符有钢欲过去阻拦,连武愤怒地挡住了他。符有钢说:“虽然傻子不该碰连妙,但这场戏离收场还早着呢,谁让你们松绑啦?”连武不同意妹妹嫁余建业,却也不能容忍符有钢胡来,他责问符有钢:“看你做下了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妹妹?”符有钢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连家存心骗人的那张启事!我的6万元花得太冤枉了,我要叫不守信用的骚货——你妹子吃够苦头,没脸见人,给你们连家足够的教训!”连武愤然说:“你太过分了!你这是犯罪!”

  符有钢和连武吵了起来。符有钢挤不过去,忙招呼银洼村在场的后生,阻止汪后村人给连妙松绑。银洼村有几个后生真挤了过去,和汪后村的后生推搡起来。正闹得不可开交,传来一串尖厉的警车声,一辆警车奔驰而至,后头还跟着一辆捷达轿车。原来这是余建业将符有钢抢亲之事报了警,民警接报后赶来了。几名民警从警车上下来,劝散了围观的人。符有钢虽有些不甘心,但在警察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好随围观的人散去。

  连妙被松了绑,她穿好裤子,泪流满面。余建业下了捷达车,赶过来掺扶她。她伏在余建业的胸前,无限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

  余建业最终把新娘连妙接回家中。洞房之夜,余建业听连妙心有余悸地讲述了她那噩梦一般的受辱遭遇,气得七窍冒烟。第二天,他再次走进公安局,控告符有钢侮辱残害妇女的违法行为。几天后,符有钢被公安局逮捕。符有钢甚为不服,对前来逮捕他的民警叫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民警答:“你侮辱伤害女性,情节之严重,手段之恶劣,震惊全县,实属罕见,逮捕你还枉屈了你吗?!”符有钢还是转不过弯来,口中在嘟哝:“这也犯法?不是强奸才犯法吗?我并没有强奸她呀……”

  符有钢被捕入牢,银洼村中有的人醒悟了,有的人却还是有些懵懂。连妙就没有错吗?她花去人家一大笔钱,却不讲诚信变了心,事情还不是因她而起?符有钢白赔了钱又要坐牢,这公正吗?不过,也有人在认真思索:此事当初是否可以避免?如果不是把婚姻作抵押当儿戏,如果不是法盲,又怎么会演绎出如此荒诞的故事?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恶果已经酿成,究竟该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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