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9-5-17 09:52:38

扭曲的亲情

  1。再嫁

  罗秀娟出生在吉林省的一个村庄。丈夫遭遇车祸去世后,撇下了她和3个年幼的儿子。那年,她只有30岁,而3个儿子分别是10岁、6岁和3岁。

  丈夫去世时,悲痛万分的罗秀娟带着3个儿子住在西山棚户区——房子是她丈夫生前所盖,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用木板隔成了两间。她没有正式工作,全靠打零工、摆地摊儿艰难地抚养着3个儿子。

  一年到头,她家的饭桌上难以看到荤菜……虽然日子过得异常艰辛,但看着3个儿子渐渐长大,罗秀娟又感到十分欣慰。

  时间过得很快,罗秀娟的大儿子陈松、二儿子陈柏初中毕业后,先后开始打工;小儿子陈杨高中毕业后也开始打工挣钱了。虽然一家人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拮据,但还是挤住在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里。

  春节过后,罗秀娟打工的一家家政公司委派她到一个叫刘洪才的老汉家做钟点工。时年64岁的刘洪才是市化工厂的退休工人,他的老伴早逝,而唯一的儿子3年前也因患绝症离开了人世。成了孤老的刘洪才既有冠心病和高血压等多种老年病,又因有严重的关节炎而必须拄着拐杖才能行走。因为没有至亲的人,他原来单位的工会特地委托罗秀娟所在的家政公司,每周定期来他家做一天家务。

  刘洪才住的房子是上世纪80年代建的砖混结构房,两室一厅,约60平方米。到刘洪才家做了一段时间的钟点工后,罗秀娟觉得这个孤单且多病的老汉太可怜了,渐渐对他同情起来。有时即使不是服务日,她也会顺便去刘洪才家帮他做家务……这样一来,刘洪才自然对她心怀感激。

  一天下午下班后,罗秀娟路过刘洪才家时,又去看他。可是她叫了半天的门都没叫开,她感到不对劲,赶紧叫来小区的保安。

  当他们把门撬开,发现刘洪才躺在厕所里!原来,他10点多钟上厕所时,不小心滑倒了,半身麻木的他怎么也爬不起来,等被罗秀娟他们发现时,他已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七八个小时,冻得处于半昏迷状态……罗秀娟等人把他送到市中心医院抢救,他才捡回一条命来!

  几天后,刘洪才出院了。罗秀娟再到他家做家务时,他突然说:“大妹子,咱们干脆结婚吧!”罗秀娟听后惊呆了,她说:“刘大哥,这怎么可能?”刘洪才老眼含泪地说:“要不是你,我都去见阎王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又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想来想去,自己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套房子。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你跟我结婚,我死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我有个远房侄子一直打我这房子的主意,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刘洪才的话推心置腹,说得罗秀娟泪水涟涟。

  她本想当即谢绝刘洪才的好意,但想到大儿子陈松的婚事,她又犹豫了——大儿子都满28岁了,相了几次亲都因姑娘嫌他住在棚户区而失败。那天,罗秀娟并没有立即答复刘洪才,而是答应回家好好想想。

  那天晚上,罗秀娟彻夜难眠。她最终还是决定嫁给刘洪才。

  第二天,罗秀娟把自己要再婚的想法跟儿子们说了。3个儿子最初异口同声地反对说:“我们只有一个爹,他早死了。你再找别人,我们不会认的。”

  她便说:“因为没有房子,好几个闺女都和老大黄了。现在老大快30岁了,没有房子他怎么结婚?难道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吗?老大不结婚,你们老二老三好意思找对象吗……”听了她的一席话,儿子们都低头不语了。

  羅秀娟和刘洪才结婚了,第二年国庆节,大儿子陈松结婚,罗秀娟把刘洪才的这套房腾出一间给他们做新房。半年后,大儿媳生下了孙女。

  不久,刘洪才病重不治而去,罗秀娟依法继承了刘洪才的这套房子。谁知房子的产权刚刚过户到她的名下,麻烦就来了!

  2。忍辱负重

  罗秀娟的二儿子陈柏在一家饭店做面点师,每月工资不高。刘洪才在世时,他看到哥哥一家住了那套房子的一间,他还无话可说。如今刘洪才去世了,哥哥等于独占了那套房子,他感到很不公平。于是,他对罗秀娟说:“妈,我和小玲已经谈了4年恋爱,你看能不能叫哥把房子让出来,给我们结婚用?哥现在一个月能挣得比我多,他应该能买得起房子了。”

  罗秀娟想想也觉得棚户区的房子的确不适合当新房。于是,她便与大儿子商量。但话刚出口,大儿媳便振振有词道:“我们另外去买房子?说得那么轻巧!我们现在要养小孩,处处要钱,哪买得起房?更何况,您答应过这套房子是给我们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当初为了让大儿子赶紧成家,罗秀娟的确答应这房子以后归他们,因此,大儿媳的一番话,让她无言以对。

  见母亲没能说服哥嫂,陈柏就亲自去和大哥嫂子商量。结果,兄弟俩话不投机,还差点儿动手打了起来。哥嫂态度如此坚决,陈柏只得另想办法,终于想出了新的主意。有一天,他对母亲说:“妈,我觉得,如果还有像刘叔这样合适的,您还可以去看护……”这话的意思是让母亲再“如法炮制”弄套房子给他,罗秀娟哪里听不出来呢?

  她曾经守寡18年,到老却为了使大儿子结婚有房子而再嫁,她一直觉得很丢脸。如今二儿子怎能再这样打老娘的主意呢?罗秀娟不禁气得摔门而去!

  刘洪才去世后,因为要给两个没有成家的儿子做饭,罗秀娟又住回了棚户区。一天,陈柏搀着女友小玲回到了家。原来,小玲第三次做了人工流产。小玲在罗秀娟家住了两宿,就受不了了,小玲对陈柏说:“咱俩要么结婚,要么分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陈柏回答:“那好,咱们就在这个家结婚。”小玲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在这个家结婚?开玩笑吧?这里既没暖气又没自来水,孩子生下来怎么伺候?”

  陈柏没词了,罗秀娟在隔壁房里听得脸直发烧。她想,人家闺女的要求其实一点儿也不过分呀!这闺女要是真因为这事跟二儿子吹了,让他到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闺女呢?罗秀娟想来想去,一狠心,决定豁出去了,就按二儿子陈柏的“建议”去试试再嫁。

  罗秀娟找到家政公司,提出找护理工作的条件:专门看护那种病重卧床没人愿意伺候的老汉,老汉得有房子,她可以不要护理费,但病人去世后房子得给她。罗秀娟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市政府已经规划拆迁改造西山棚户区,到时家里的平房换成的安置房可以给小儿子,而看护老汉得来的房子则送给二儿子,这样3个儿子就都有自己的房子了。

  家政公司的人很惊异,他们成立公司以来还没遇到过提这种要求的人。但没有想到,罗秀娟会伺候人的名声在外,很快就有合适的“对象”撞上门来了——74岁的苑富春是一家企业的退休干部,有两儿两女,因中风瘫痪在床。老伴去世后,为了照顾他,儿女们为他请过十几个看护,结果不是被他骂跑,就是被他气跑了。

  一时间,老汉刁蛮难伺候出了名。他的家人把护理费加到2000元,也没有人肯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如今当家政公司提出罗秀娟的要求时,苑富春的两儿两女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们的家境都很富有,有的还买了别墅,所以他们都不在乎父亲那套在德胜门附近的7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

  接洽时,苑富春的儿女们坦率地对罗秀娟说:“你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我们可以写下书面协议。”罗秀娟不信任协议,只相信结婚证。苑富春的大儿子便说:“那也成。不过,你得先照顾我爸几天,看他接不接受你。”

  罗秀娟上岗了。苑富春开始对她也是充满敌意,但她体贴入微的照顾慢慢打破了老头儿心里的坚冰。一周后,他已经离不开她了……罗秀娟和苑富春领了结婚证。

  见母亲又和有房子的老汉结婚了,陈柏有了盼头。但让陈柏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有了母亲的照顾,苑富春好像越活越精神了,最后,老头子竟然又活了3年!

  3年后,苑富春这才一病不起,不久就过世了。罗秀娟终于得到了第二套房子,这套房子成了陈柏的新房。

  3。拆迁

  见罗秀娟不声不响就弄了两套房子,周围邻居开始说起闲话来:“她可比年轻姑娘还有能耐,几年时间就挣两套房子回来了!”有些老姐妹甚至拽着她问这问那,臊得她满脸通红……以后再出门,她见到熟人就躲着走。

  西山棚户区拆迁工程终于动工了。破败不堪的棚户区被拆掉,开始平整地基建新房。按拆迁政策,拆迁户只能得到与拆迁建筑面积相同的新房子,如果想扩大面积,就要补上差价。罗秀娟的小儿子陈杨这才得知,扩大部分的面积必须按每平方米2000多元购买,他家的拆迁面积是32平方米,如果要扩大到七八十平方米的二居室新房,包括装修费用,起码得付10多万元——10多万元,对在一家私营企业做普工的陈杨来说,无异是天文数字!

  陈杨认为自己吃了大亏,他提议大哥二哥每人出资5万元,为他交新房子的差价。但两个哥哥都是普通打工者,哪会同意他这样的要求呢?于是,他又生一计,提出把安置房调给条件较好的大哥,大哥把老房子让给他。大哥本来默许了,谁知大嫂認为西山地段不好,住在那里孩子上不了好学校,因此不同意“交换”。

  陈杨越想越觉得不平衡,开始跟两个哥哥吵闹。棚户房拆迁时,他搬到了二哥陈柏那套房子里住。见二哥不同意给他钱,他就天天带女朋友来住,而且闹得很欢腾。陈柏夫妻心里自然清楚,弟弟这样做明摆是赖着不走,拉开架势要抢房子!

  为了消除弟弟占着房子不走的“隐患”,陈柏夫妻没有少费心,甚至给弟弟出主意:请母亲再次“出马”,再嫁一次!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哥陈松的支持。

  有了两个哥哥的“支持”,陈杨开始为母亲“物色”合适的对象。陈杨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姓王的孤老汉,但王老汉名声十分不好,他早年因强奸妇女坐过几年牢,现在还因为经常嫖娼成为派出所的常客,结果连儿女都不认他了!只是,王老汉答应陈杨,如果罗秀娟和他结婚,他不但以后把房子给陈杨,还答应在他购新房时帮上一把……在这种诱惑下,陈杨决定说服母亲。

  罗秀娟本来就不愿意再嫁人了,见小儿子现在还给她介绍像王老汉这样的人,她不禁气得浑身哆嗦!几天后,罗秀娟召集一家人开会。她铁青着脸问:“陈杨劝我再婚,你们两个大的是什么意见?”

  陈松和陈柏都怕自己不帮陈杨说话,以后陈杨会把矛头指向自己,权衡之下,陈松首先说:“妈,虽说这老汉名声不好,但他年龄也那么大了,再折腾也折腾不了多久……”陈柏也劝道:“妈,您也知道,动迁安置房扩大面积的钱,谁都拿不出来。如果您能将就一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见儿子们都这么说,罗秀娟羞愤不已,哭道:“作孽呀,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就这样,一家人不欢而散。

  随着动迁安置房登记日期的日益临近,陈杨用各种方法逼母亲再嫁,甚至以今后不赡养她相威胁。

  这天,母子两个又为这事吵架了,异常悲苦的罗秀娟跑到丈夫坟前哭诉:“老陈啊,你说什么儿多是福,现在看来,儿多是孽呀!你不走多好啊!留下我一个人真是遭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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