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8-12-8 19:34:23

种在桑桑心里的缤纷瞬间

  草绿色瞬间:微笑的种子发芽了

  1500米男生跑,庄希第一个冲过了终点,桑桑捧着白开水犹豫片刻,迎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同学,有的递毛巾有的递饮料,有个女生甚至挥起杂志给他扇风。

  桑桑站在人群的边缘,有些黯然。她特意为庄希准备了白开水,可由于自己的犹豫,他却喝不上了。在校刊上,桑桑看到庄希写的文章了,文中说,他只喝白开水,纯净的,健康的,天然的,像这个年龄的友情。桑桑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可就是这个时候,庄希扭过头来,朝桑桑笑了。桑桑的心里忽然柔柔地湿了,那感觉像全世界所有的春雨,都落在全世界所有的草地上。

  庄希为什么会特意对自己笑呢,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难道,他知道每天早晨陪他跑步的人是自己?

  那些早晨,桑桑早早起床,赶最早的公交车,来到学校的足球场。浓雾里看不见人影,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但不管那些脚步声有多杂乱,她总能准确地分辨出庄希的来。她跟上去,在他的里圈跑,同一个圆心同一条直线,隔着大约两米的半径。两人的脚步,一步一声,咚锵咚锵,都敲在桑桑心上了。

  太阳露出曙光,晨雾渐渐散开,早读要开始了。两米的半径,桑桑能看清庄希的脸了。她便装出一副路过而已的样子,从庄希身旁跑远了。她原本以为,庄希不知道她记不住她的。

  可他记得,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他朝自己笑了,这比任何语言都珍贵。那洁白的牙齿和干净酒窝像微笑的种子,在17岁的桑桑心里发芽了。

  粉色瞬间:信笺里有座秘密花园

  桑桑决定给庄希写信。

  黄昏,桑桑锁好房门,从书包里抽出粉红的信笺。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她把庄希当成了另一个自己。

  她每周都写,她都写了些什么呢?无非是今天看了什么小说,听了什么歌,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或者受了什么委屈之类。

  只要摊开信笺,写下“庄希”这样的两个字,桑桑就像进入了一个秘密花园。那里开满了各种美妙而神奇的花朵,她能让自己在花香里安睡。那些夜晚,桑桑听见自己的身体在咯吱咯吱响,像花朵盛开,像麦子拔节。妈妈最近总惊讶地说,“呀,我们桑桑长成大姑娘了呢。”

  桑桑会在信封上写上地址和名字,绕过三条街道,把信投进一个油漆斑驳的邮筒里。她觉得,这样才有千山万水的意思。她不署名也不留地址,她不要求庄希回信。她的秘密,她的心事,她的成长,已经同另一个自己分享了,这就够了。

  桑桑也常猜想,庄希拆开那些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终于看到了。和数学课交换来的体育课,她远远看到庄希他们班也在足球场。自由活动的时候,却不见了庄希。桑桑躲进树林里的一丛蔷薇旁看《小王子》。忽然,她闻到一阵茉莉香,透过繁密的枝叶,她看见了一片粉色,是信笺,一双手正捧着它们。手的上方,是一张侧脸,鼻尖上有几粒雀斑。太阳光斜斜地照下来,那人的眼睫毛投影在信笺上,有种别致的意味。是庄希。他的表情里,满是认真。

  桑桑没有惊动他,她安静地坐着,把这一瞬间无限延长。

  蔚蓝色瞬间:脚踏车呀晃悠悠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桑桑发现庄希家和她家竟是一条线路,只是庄希骑脚踏车,她乘公交。从此桑桑就特别懊悔自己不会骑车了。

  而且倒霉的是,这天她睡过头了。妈妈还嘀咕,“丫头怎么前段时间起得挺早脱胎换骨似的,这几天又换回来了?”桑桑不答,抓起书包一边跑一边偷笑。

  更倒霉的是,那辆恰好赶上的公交车竟然坏掉了!桑桑开始更卖力地奔跑。那速度,比陪庄希跑步快多了。

  她跑过车辆,跑过行人,跑过被风刮倒的大树,跑过一辆黑色脚踏车。等等,那车,那人,好熟悉。“别跑了,我载你吧。”车子在她身旁停下。庄希单脚点地,微笑着邀请她。

  片刻的犹豫后,桑桑已经在庄希的车后座上,摇摇晃晃地前进了。她很想畅快地大口喘气,可她还是憋着,心里美美地憋着。

  庄希的脖子里,开始渗出汗珠,一颗一颗往衣服里滑。桑桑为早上喝下的一大罐牛奶身上套的厚外套万分后悔。还有妈妈给塞的两个大苹果,至少有一斤重吧?桑桑掏了出来,路过垃圾桶时,她把它们扔了进去。

  庄希回过头来,傻瓜,再多装几个也没问题。

  傻瓜。他叫自己傻瓜。这是一个多么亲密无间的词语啊。而且,说傻瓜这两个字的时候,庄希的眼神明亮,毫不做作。

  她仰着头,天空像蔚蓝色的湖泊,倒挂下来。那一瞬,桑桑的嗓子开始止不住想飞出五彩的音符。

  暗黑色瞬间:睡莲池上少年心

  在脚踏车上,庄希才知道了桑桑的名字。桑小妮,嗯,很好听的名字呢,大俗即大雅。

  桑桑想,那么,他知不知道,给他写信的人是自己呢。不过,她确定他默读了她年少的心事那就ok了。

  这时的桑桑和庄希,套用歌词,就是“朋友未满”。有时,桑桑故意不吃早餐穿很少的衣服,跑着去学校,期望碰上骑车的庄希,有时能碰上。可有时,她不但碰不上,还要忍受一上午的饥饿寒冷。

  已是初冬,桑桑又一次没“碰巧”遇上庄希。到了晚自习时候,温度骤降,桑桑的薄毛衣里透着丝丝寒意。而且,化学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了。桑桑的分数很不好,虽然老师安慰大家说这次故意提高了难度,所以大家不要灰心之类,可桑桑还是很难受。她想,自己这么低的分,怎么配坐庄希的车呢,他是年级的“化学王子”啊。这样一想,更冷,也更难过了。

  她走出教室,走到睡莲池,在黑暗的桥上趴着。没多久,她发现旁边也趴着一个人。黑暗里,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她肯定,那是庄希。她索性又趴了回去。她愿意享受这默默的关怀,不言的情谊。

  清风从睡莲的叶子上、沉睡的花朵上拂过,拂过两张年少的脸。断续的蛙鸣,扰乱了两人的心跳。他们就那样趴着,夜雾渐浓,濡湿了他们的发梢。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这安逸的宁静。

  后来桑桑想,其实那天,就算庄希不陪着她,她也不会哭不会绝望更不会从桥上跳下去的,不就是一次考试嘛。人生的考试还多着呢。

  可是,那个同她一道趴在桥上的暗黑色的影子,却在桑桑17岁末的心里,涂上了极为温暖、厚重、不可或缺的一笔。

  绯红色瞬间:梧桐树下青涩年华

  高三的忙碌使得桑桑的时间像插了6副翅膀的蜻蜓,呼啦啦就飞过了。桑桑和庄希毕业了。他们的大学,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拿录取通知书那天,桑桑穿着白色的棉裙子,扎了很好看的辫子,跟一群拿着红色信封的同学,站在梧桐树的树荫下有说有笑。庄希迎面走过来了,可他只来得及和桑桑说了一句“桑小妮,上了大学我们要通信噢”,就被更多同学冲散了。他们的目光只好在同学的肩膀和脑袋间逡巡。

  后来,教导主任抱了相机来,他乐呵呵地说,“同学们来张合影吧。”

  少男少女们拉拉拽拽地排队形。于是,庄希就站到桑桑左边来了。桑桑不想让庄希看见她的脸红,可她的脸还是红了。主任说,“同学们,手搭手,手搭手吧。”

  庄希的手臂,就轻轻搭在桑桑的手臂上了。更多的手臂,搭在更多的手臂上了;更多的太阳光的光斑,错落地洒在这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上了。从远处看,就像一道结实的微笑着的墙壁,那么轻松地,不露痕迹地,彼此用心地呵护着这一生一次的青涩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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