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12-23 10:01:07

我愿意是你的幸福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洋鬼子

  我不是个美女,这点我有自知之明——黄皮肤,单眼皮,塌鼻梁上盛开着几朵褐色的雀斑。和我同时招聘来的同事cindy说我除了个子矮点,和国际名模吕燕有一拼了。人家吕燕在老外眼里那可是中国大美女,相信我也不逊色,富贵大叔说的。

  从2003年大学毕业后,我就在一家叫亚尔梅达的西餐厅打工。老板是个胖胖的西班牙老头,起了个土得掉渣的中文名,叫富贵,人称富贵大叔。

  别想歪了,我和富贵大叔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和我擦出火花的是他的侄子Robert,中国名字付与心。听听,萝卜头那么难听的西班牙名字,竟也能起个“付与心”这么古典这么诗意的名字!

  人如其名的付与心连出场都带着戏剧化。那个周日的午后,离晚餐还早,而吃午餐的客人已散去,正是餐厅最清净的时候。我在临街的窗前整理着餐台,眼看着高大英俊的他走进来,笑容满面地径直走向我,一把就抱住了我。异国男子的浪漫气息将我萦绕——他口气清新,身上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回头仰望,他的鼻梁高挺眼睛乌黑水润……我有些微晕眩。对于帅哥,我向来缺乏免疫力。

  这时,我听见了cindy的惊呼!

  什么意思嘛?不过是帅哥对我亲热一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可是,他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高雅的场所,居然有大色狼出没!

  我当即屈膝后踹——昨天刚在电视上跟斑马学的。现学现卖的效果立竿见影,他哀号一声,放开我,捂着右腿膝盖蹲了下去。“lily,是我,付与心。你怎么变得这么勇猛强悍……”还“勇猛强悍”呢,英俊洋鬼子的中国话居然说得像模像样,就是用词不咋的。

  lily?这么拙劣的谎话也编得出?他可是正面扑上来的!会看不清谁是谁?!我就索性“勇猛强悍”一回,理直气壮地教训他说:“看清楚再动手动脚,不然我废了你!”我边说边做了个海底捞月的手势。

  吓得他脸更白了,连连说:“OK,OK,你不是lily,lily没你……泼辣,对,没你泼辣!”还对呢,终于想起一个合适的词语,很有点喜于行色的样子,蛮可爱的。

  然后,他就和富贵大叔叽里咕噜地讲鸟语,边说边看我,一准没好话。我大喝一声:“不许背地里讲人坏话!”

  两人哈哈大笑,付与心冲我用中国话大声说:“我爱你,中国辣妹!”

  爽!我望着他乌黑水润的眼睛,也毫不脸红地回应道:“我也爱你,荷西!”呵呵,我喜欢荷西,喜欢西班牙,只因为我喜欢三毛。

  “MAYGOD!”cindy失声尖叫。

  付与心从此还真展开了猛追的架势,几乎每晚九点以后他都会来餐厅找我,那是我们比较清闲的时候;我若忙着他也不打搅我,或和他叔叔聊天或独坐在角落里喝咖啡,特有绅士风度;下班早的话呢,他就开车载我去兜风。好浪漫的感觉!

  自始至终,我才没做什么矜持的姿态呢,累不累?再说了,付与心不但长得英俊,还是某国际大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和他在一起,自然赚足了许多女子的红眼,自己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哈,丑女俊男,气死靓女们!

  Cindy这人真不行,见不得别人走点好运。故意守着我拐弯抹角地问富贵大叔,付与心以往的风流韵事。富贵大叔沉吟了半天,语不惊人死不休:“想听哪个?夏威夷小姐?巴西宝贝?英伦情人?南非辣妹?……”我晕。

  然后,富贵大叔以一句中国古词总结道:“多情自古空余恨,谁叫我们卡斯蒂利亚男人都一样风流迷人。”轮到Cindy晕倒在地。

  于是,郑重向付与心口头提出不平等条约:我先想分手也就罢了;他付与心若先于我厌倦了,必须提前透露口风,由我先开口说出。

  在他目瞪口呆的可爱小样中,我强行与他拉钩宣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诚心期盼,我开口说再见的那一天,能够晚一天再晚一天到来。

  他是一个如此清澈见底的男人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年底。大概老天为了装扮圣诞节,让大雪一连下了两天,到处一片银装素裹,特有节日气氛。

  我却没有心情和情人享受有生以来亲历的第一场圣诞雪,我病了。先是嗓子痛,咳嗽,以为是小病,没在意。再说,圣诞节前后店里特忙,我不可能因为这点小病请假休息。过了两天竟越来越严重了,简直集各种感冒症状之大全——高烧不退、浑身无力、骨节酸痛、头晕目眩、咽喉肿痛、咳嗽、呕吐、流鼻涕、流眼泪……虽说富贵大叔是个地道的资本家,可良心还是大大的,就是出于客人的立场考虑,也不敢要我再上班。

  在医院的三天里,付与心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我,体贴得令人感动。最让我得意而又不安的是,我无法阻止他对那些小护士们释放他与生俱来的魅力。而最令我感动的是,他亲吻我时,总喃喃地说:“病毒快来,病毒快来,我替胭脂生病……”世上最感人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三天后,我的病奇迹般好了,他却突然病倒了。不知是劳累还是上帝误会了他的祷告。我无法描绘自己的心情,心疼,感动,还有一点点喜悦——感谢上苍也给我一次机会可以精心照顾他,让我们共同享受这份美妙的呵护感觉和患难与共中的真情相依。

  2004年的春节,富贵大叔慷慨地放我10天大假,让我回老家过大年。我兴奋地搂过富贵大叔胡子拉碴的老脸,左亲亲右亲亲,嫉妒得付与心眼都绿了,哈哈。

  付与心要和我一起回家过春节,我拒绝了——在我们那地方,如果一个未婚女子大过年的领一个男子回家,无异于当众宣布婚嫁。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把握。

  不仅是我自己觉得没有把握,也没人看好我们的未来,说我注定留不住他的。我知道,他是个充满流浪气息的异国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的下场最终也会和他遗弃在别的国度的情人没什么区别。幸好,我和付与心拉过钩,就算遗弃,也是我遗弃他。

  扯远了。我理解这份感情,但没法向我的家人解释,同样,我也没办法向付与心解释我们的风俗。

  他垂头丧气了一天,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失望,还跨国大公司的管理人员呢,一点也没学会中国官场上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好言安慰没用,害得我对他大施美女计,左亲亲右亲亲上亲亲下亲亲……还答应他过节回来后陪他去他的家乡西班牙南方塞维利亚城,他才脸色由阴转晴欢呼起来。被他拥入怀抱的一刻,我忽然很想笑,他是一个如此清澈见底的男人,脸上没有面具,心里没有尘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怎样轻松惬意的一件事啊!

  如此,叫我怎能不珍惜我们共处每一分每一秒?不对上苍心存感激?感谢上苍的安排,让我在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他,并让我们如此深深的深深的相爱过。

  穿越天堂与地狱的爱

  人算不如天算。2004年春节过后没几天,付与心就临时被公司派去马德里出差。时间紧急,我根本来不及办签证,陪他一同回西班牙的许诺落空了。于是,我们开始为电信事业做贡献,越洋电话一天打三四回,我这个月的薪水算是泡汤了。

  3月7日付与心办完公干,和富贵大叔在马德里碰头,一起回南方塞维利亚城探家。然后3月12日的回程飞机,两人再一起回来。我期待着他的归期。

  富贵大叔不在的几天一直是我看店,虽说是手忙脚乱了点,幸好生意还说得过去。3月12日中午12点左右,我正忙得团团转,机器人一样的时候,隐约听见有客人说“马德里……大爆炸……”足足有十秒,我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那个客人,马德里怎么了?

  那人一脸惊讶,说你不知道?马德里发生了大爆炸,死了好多人……我一下子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我才如梦初醒般冲向吧台。富贵大叔没在,这种时候他竟不在!

  我一把抓起电话,拨打付与心的手机,手抖得厉害,拨了几次才拨通,忙音。一种不祥的预感蜂拥而至。

  我回身就往外跑,那个早春的午后太阳很大,刺眼得很,到处白茫茫一片。

  一口气跑到街角处的书报厅,我停下来,浑身抖得厉害。报刊架子上几十种报纸,几乎近一半的报纸头条都打上了关于马德里大爆炸的新闻:2004年3月11日,西班牙首都马德里一天连续发生三起火车站爆炸案,死亡192人,1240人受伤……

  我一份一份地翻看,手不听使唤地翻得报纸唰唰响。老板问我找什么报纸。我说找名单,马德里爆炸案死难者名单。老板手脚麻利地翻了一通,说没有,没那么快出来……

  茫然地站在喧嚣的大街上,再次拨通付与心的手机,微弱的忙音声在嘈杂的市声里显得虚幻而遥不可及。我说,付与心,你在吗?我爱你。然后,关机,冲着马路中央恨恨地丢了过去——如果爱和声音可以封存,毁灭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封存方式?

  整整两天,我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地躺在宿舍里,若不是同屋的Cindy照顾,我怕是早就去由阎王爷主办,马克思、西天如来佛祖、上帝等黑道名流参加的盛宴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付与心轻声唤我的名字——天堂还是地狱?努力睁大眼睛,付与心赫然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和富贵大叔乘坐的班列侥幸没被炸弹袭击,但他的同事没逃过劫难,他一直在马德里医院陪他同事度过生死线。他说,“在医院我一直在想,这次如果是我出了事,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来见你,向你求婚——胭脂,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愿意!可是,真的不是做梦吗?!

  我愿意是你的幸福

  现在是2005年4月16日,我和付与心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们在以“幸福岛”闻名的加那利群岛上,享受着西班牙明媚的阳光。

  “幸福岛”是个非常有风情的小岛,付与心的眼光常常被沙滩上穿着三点式身材惹火的各国美女吸引,我就不客气地揪他的耳朵,用中文提醒他,“付与心先生,你现在是有家室的男人,请不要犯低级错误!”

  他马上低下头委屈地申辩:“老婆大人冤枉啊,我只看你的,眼睛都直了,刚刚只是活动了一下眼球……”

  我马上报复他,也活动了一下眼球。哈哈,效果立竿见影,一个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健美帅哥当即跟了过来,用蹩脚的英文说我的身材火爆。我刚要说三克油,可爱的老公已经用标准的伦敦英语抢先为我回答了:“床上功夫更好呢!可惜你没机会了!”MAYGOD!

  真是丢人,亏他说得那么自然!我咬牙切齿地瞪他好半天,终于忍俊不禁笑得人仰马翻,特损东方淑女形象。

  老公紧紧搂住笑得站立不稳的我,用中文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是我的幸福……”什么嘛,他想说有你我很幸福还是你是我幸福的理由?哎,我这个御用中文老师不太称职哦!

  可抬头看他,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幸福——我从没有在一个男人脸上看到过这么幸福的神情!在国内,只听说男人许诺给女人幸福,然而,那一刻,我好想给他幸福。

  我温顺地伏在他怀里,温柔地说:“我愿意是你的幸福!”哇,受不了,太煽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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